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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

張揚想,這就是楚明遠的「對不起」嗎?他怎麼覺得這是更酷烈的一種懲罰。

張揚一行人到達醫院時,楚明遠已經被先一步推進手術室。

「手術中」的紅燈亮起,倒映在張揚眼底,是另一層無邊的血色。

楚明遠的父母和心外手術專家隨後趕到了醫院。

他們似乎也知道自己兒子做的事情,又或者是估計江景遲在場,沒有對張揚發難。

手術室連連下達數張病危通知書,六個多小時已經過去,手術室大門禁閉,沒有任何訊息。

精神高度緊張之下,即使身體已經瀕臨陷入保護機制的睡眠,張揚也依然強撐著清醒。

他既盼著那扇大門開啟,又沒有勇氣接受醫生朝著他搖頭的可能性,哪怕黎裡一直在旁安慰他,江景遲已經請來了國內頂尖的專家團隊,並且那顆子彈險之又險沒有直接穿過楚明遠的心臟,好結果的機率很高。

很高,也許百分之九十五的機率的確已經算得上很高,但張揚如何能夠承受這百分之五的失誤。

面板沾上楚明遠血液的粘膩觸感依舊揮之不去,即使黎裡已經幫他用熱毛巾擦了很多個來回。

楚明遠的父母早已經走了,他們將病危通知書的簽署權利全權交給醫院負責,對這個血脈相連的兒子沒有表現出一分在意,哪怕是表演出來的在意。

裡面躺著的那個生死不知的人是個瘋子,可張揚沒法否認那也是瘋魔般愛著他的人,那也是他愛的人。

他們曾是,他們原本可以是相濡以沫的愛人。

「黎裡,你先去休息吧,我守在這裡就可以。」

張揚看黎裡陪著自己折騰,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被楚明遠帶走時,他眼見著黎裡被摔到牆上,掙扎著沒能起來,再見面就已經坐在輪椅上,他還沒有來得及問黎裡的情況。

他能看出一旁江景遲的心焦,五個小時內對方勸了數次,讓黎裡和他先去休息,自己會守在這裡。

只是張揚不願意走,黎裡也堅持要陪著張揚。

想來也是無妄之災,江景遲最在意的人,黎裡因為楚明遠受傷,他和黎裡卻還得在手術室外陪他守著這位罪魁禍首。

如果楚明遠也能和江景遲一樣考慮他的感受,他們何至於到今天這種地步。

可這樣考慮人感受到江景遲卻還是陰差陽錯和黎裡分開了。

張揚只能嘆一聲世事無常,各有宿命罷了。

江景遲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擔憂地上前,面色凝重對著黎裡道:「張揚說得沒錯,你先去休息吧,人會沒事的,醫生說你下地都是勉強,不能再勞累了。」

「黎裡,你去休息吧,我真的沒關係,讓我一個人守一會吧。」

黎裡知道張揚的意思,人沒事就好,他不想讓江景遲擔心。

這明明是和江景遲沒有關係的事情,卻因為他將對方捲了進來,是他欠了江景遲的。

但他依然擔心張揚,對方的臉色面如金紙,沒比他好上多少,他握住張揚的手,憂心忡忡道:「阿揚,這裡有醫生,還有江景遲守著,你和我一起去休息會吧。」

張揚沒有抽出手,緩慢地搖了搖頭,「你和江景遲都走吧。」

他的眼神很堅定,黎裡最終決定和江景遲離開,只是在轉角處安排了人守著,避免張揚出什麼意外。

黎裡在隔壁病床上躺了三個多小時,實在放心不下張揚,便讓江景遲帶著他回去。

三個字的紅燈依然亮著,張揚比他離開時更加虛弱,臉上多了些淚痕,應當是無聲無息地又哭了一回。

「張揚,燈滅了。」

「嗯。」

張揚低低地應和一聲,他喉頭髮緊,被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