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燃著喜燭,藉著光,顏姝寧開啟那錦盒。
盒中靜靜躺著一紙婚書,大紅的香木宣紙上用金箔描色,一字一句書寫成言:
【茲締結良緣,訂成佳偶。
赤繩早系,白首永諧
花好月圓,欣燕爾之
海枯石爛,鴛侶先盟
謹訂此約。】
一角處還用金筆寫上了殷寒咫的名字,旁邊空缺了一處,就像是在等著另一人將這空缺填滿,這封婚書才是最完美的樣子。
這亦是殷寒咫交付她的承諾。
顏姝寧眸光微動,“有了這個,璟王殿下這輩子便只有是我一人的,再別想有其他女子。”
她這人氣量小,惹了她,若是再有片刻異心,那她便親手剜了他的雙眼,剖心而觀,此生此世,這人便再也逃脫不了。
殷寒咫笑了一聲,伸手攬她入懷,“除了你,我誰都不要,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永生永世,只願與你一人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的誓言,說的輕巧容易,可這世間又有幾對眷侶能真的攜手白頭。
“那若是我有一日容顏不在,白髮蒼蒼,變成一個老太婆怎麼辦?”
殷寒咫抱著她,“那我便陪你一起變老,變成和你一樣的老頭子。”
顏姝寧被他逗笑,伸手捏住他的臉,“都說年輕時越是俊秀,到了老時,便會越發難看,我家殿下長成這副樣子,我都想象不了你老時會是什麼樣子,怕不是個垂朽老兒?”
“那若是真的到了那時,若我容顏蒼老,晚晚便會嫌棄我?”
“嗯......”顏姝寧故作沉思,像是在鄭重思考是否如此。
殷寒咫靜靜的等著,等著她的答覆。
過了半晌兒,顏姝寧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仰頭在他唇邊親了一下,“剛剛是誆騙你的,殿下老了定然也是丰神俊朗,而且,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一如既往的愛你。”
顏姝寧很少說愛,因為有時候行動遠比一言半語來的更加真實,但滿溢而出的情感總歸是需要訴諸於口的。
情非得已,情難自禁。
殷寒咫眸光微微閃動,他的這輩子,有人恨他入骨,有人尊崇敬佩,有人因為他的權勢和地位趨炎附勢,不懷好意的接近他。
但是他站在權勢的高位,卻再很少聽到過愛這個字。
只有兒時在襁褓中,母后溫聲細語的輕哄,疼愛他之時才會說出愛這個字。
不過是關乎親情,卻無一人予他情愛。
自那之後,便再也沒聽到過有人同他這樣說。
“你再說一遍。”殷寒咫眸光深邃。
“說什麼?”顏姝寧佯裝不解。
“說你愛我。”殷寒咫握住她的肩膀,“我想聽。”
顏姝寧笑著看著他,仰頭湊在他耳邊,故意咬著耳朵,“......我愛你。”
淡淡的酒氣甜香混著殿中的香料,就像一罈子烈酒將人溺在其中,不過一杯,殷寒咫卻像是醉了。
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扣著顏姝寧的後腦,吻了上去。
叼啄,品嚐,輕吻,唇齒相接。
勾著人深入,沉醉進一場酩酊大醉的幻境,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身心皆是,相愛讓人患得患失,也讓人感覺到這世間美好的一切。
大紅的帷幔落下,喜袍鋪了一地,長出金色的合歡花,殿中的喜燭落下一滴滴紅淚,凝成紅色的殘花。
月色越過婆婆重疊的樹影,微風搖曳,吹的枝葉亂顫,到了後半夜才徹底停歇下來。
室中掌了燈,婢女送了熱水進來,膽子大的也不過是瞥了一眼放著的床幔,瞥見其中依偎著的兩個身影,繼而急忙的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