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還有駐紮在矮街的軍官，我眼睜睜看著他打死好幾個人，只要多瞪他一眼，就會被他抓走。他們鬼魂部隊要找襲擊目標，必須把這些人算上。”

“可她回答我，不對，深池的目標不是替塔拉人報復維多利亞人。”

“我哥就告訴她，哪個貴族有最大的房子，哪個貴族的宴會最氣派，哪個貴族的一間儲物室就能武裝一支部隊，養活一個地塊的農民。”

“她說，那就更不對了，深池也不是要搶劫維多利亞人來救濟塔拉人。”

“她還說，只是殺死一些人，然後自己坐上他們的位置，不會讓塔拉人的境況變得更好，只會把我們變成他們。”

“就像學習維多利亞的禮儀，模仿維多利亞人的口音，這樣的塔拉人，也可以當上維多利亞的貴族......”

葦草靜靜的聽到這裡，才開口說話：“......那，深池想要什麼，她告訴你們了嗎？”

塞爾蒙自嘲的笑笑：“哈，沒有。但後來我哥想明白了，所以我們決定加入深池，按照他們留下的訊息去找他們。”

“我們離開了移動城市，前往鄰近的聚落。就在那條公路上，我突然想起來深池是怎麼清理目擊者的。我很害怕，怕到不得不逃跑了。”

“我也不是恨每一個維多利亞人啊，我不恨的那些人，我還沒準備好讓他們流血啊。”

葦草輕聲說道：“但......那是不得不做的事。我，不喜歡這麼說。可是，深池是一支軍隊，軍隊面前只有戰爭。”

霜星沉默地坐在一旁，塔露拉也曾經說過這句話，但那個時候的塔露拉已經變了。

塞爾蒙說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理智上，我知道他們是正確的。錯在我做不到。......為什麼哥能做到的事我做不到？為什麼他能那麼堅定，我卻要逃跑？”

“為什麼他能忍受死亡，忍受死後仍在燃燒，我卻連看著他變成這副模樣都不能忍受？”

葦草似乎想到了什麼，而霜星說道：“因為這本質上就是病態的，狂熱的信仰本身就是錯誤的，夜...我的朋友跟我講過，他見到過一群宗教瘋子。”

“他們甚至就被用刀頂在脖子上也不能讓他們有所反應，可人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應該完全相信一種東西。”

“......‘我為你寫下，我生命所知的愛與夢’......”葦草慢慢的說道，“‘可在那燃燒的狂喜裡，愛與夢都無處容身’......”

“啊？你......不會在唸詩吧？”塞爾蒙說道，“霜星她說的我還能聽懂，但對我念詩？想顯得自己有教養？”

“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鼓勵別人、安慰別人的話，我可以講很多......但那都不是我的。”葦草十分抱歉。

但塞爾蒙卻是有些繃不住情緒了：“哈......別唸下去了......”她將臉埋在了雙手之間。她的悲痛與那些不再言語的深池士兵一樣，籠罩在深綠色的輪廓下。

“好幾年前，我們還在維多利亞人的莊園裡幹活兒的時候。有一天，我哥勸我扔掉手裡的事情，跟他一起溜出去玩。......我們走了好長時間，走到了農用地塊的邊緣，望著下面的荒野。”

“看不到盡頭的土地，土地上開滿野花。我哥說，那就是塔拉。他說了很多又蠢又自大的話，很大聲地對著風唱歌。”

“他說維多利亞人奪走了我們的語言，所以我們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只能把愛和悲傷都藏在古老的民謠裡。”

“他還說我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們今天不給維多利亞人幹活，這就是反抗了維多利亞人。當時他可能真的很自豪，真的夢想著成為傳說故事裡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