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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又改口:「外面有人唱曲,聽一聽也不錯。在這裡待久些,難免會拘束。」

她怎麼說,他總能順她的話講。

沈束是在這時進來的,一個戴眼鏡的儒雅男士,鍾逾白起身打招呼,被慈眉善目地問:「這位是?」

鍾逾白答:「家裡的小朋友。」

一句簡單的介紹,讓她的多餘存在登時變得天真無害。

紀珍棠也說了兩句寒暄話,接著便識趣地去外面聽曲。

隔一扇門,底下大堂一男一女在表演評彈。

屋裡的談話聲隱隱傳來——

「之前不是跟你說了想開間分店嗎?但是這茶座模式太簡單了,這回打算壯大一些,想搞個茶莊。」這是沈束的聲音。

「在哪裡?」是她熟悉的,鍾逾白的聲音。

「還在物色地皮呢,我想搞在那種旅遊度假村附近,買地貴,不過錢倒不是什麼問題。」

鍾逾白說:「景區的地普遍比較荒。」

沈束說:「我想著也是,我這小店的客戶基本都挺固定了,到偏僻處,基本相當於放棄本地客戶了。遊客呢也拿不準,我就怕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鍾逾白說:「可以往蘇市那頭挑一挑,茶商多些,人氣也旺。」

沈束嗯了聲:「這點沒問題,我打算到時候江浙一帶的茶商都能聯絡聯絡,平時給我們供供茶,我一個譽雲樓就養活了不少廠子呢,總不至於斷了貨源。」

紀珍棠託著下巴坐在過道,百無聊賴地看底下女人彈琵琶,心裡腹誹,果然是枯燥無聊的生意事。

還是曲子好聽。

也是漸漸地,唱曲的女聲大了些,蓋過耳畔兩個男人的談話聲。

唱的是《杜十娘》。

窈窕風流杜十娘,自憐身落在平康。她是落花無主隨風舞,飛絮飄零淚數行。

表演藝術家的背後掛了兩行應景的書法字:倘見玉皇先跪奏,他生永不落紅塵。

紀珍棠一身闊太打扮,坐在高閣,孤單地陷入曲中,好像真的在流落,迎了一場深冬的淒風苦雨。

直到許久後身後的門敞開,男人的聲音將她徐徐拉回了地上。

到鍾逾白的車上,天黑得很早。

紀珍棠沒看時間,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也沒說去哪,陪同他坐在車裡副駕,等著鍾逾白將車暖一暖。

他沒急著開,毛衣上落了些煙氣,不拘地將黑色大衣一折,丟在後座。

紀珍棠的外套沒脫,因為她裡頭的旗袍是短袖。

鍾逾白望著她平靜無瀾的側面,問道:「今天來,除了粘我,真沒別的事?」

聲音很低沉,但又很溫柔。

「……」她臉色一羞,側眸瞧他,「你說好不問的呀。」

他安撫說:「可以不說,我只不過擔心你哪裡不舒服。」

紀珍棠說:「沒有不舒服,我就是覺得,我跟你待在一起還挺放鬆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聽過吧?」

她來時,的確是有種不管不顧的心態,不想他問為什麼,也不想問自己為什麼,不是為名為利,也談不上清心寡慾,總而言之就是想見他,想要和他說話,聽他說話。

他們不是寄生蟲和宿主,又勝似這樣的一種關係。

「放鬆就好。」

鍾逾白沒有繼續追問,接著,又回到他關懷備至的問題,「最近身體怎麼樣?」

沒回都要問上一句。

紀珍棠說:「我正要和你說呢,我想起你之前對我說,只要還願意傾訴就不算太壞。我也發現傾訴是有用的。我那天說了爸爸的事,晚上睡覺都覺得踏實了一些,所以我有開心的事就想要來跟你說一說,不開心的也想說,但我最近沒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