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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頁

他考慮得很全面。

「你什麼時候開始盯著他的?」

他想了想:「有一陣了。」

大概是,「珠寶展會之後。」

「果然下了好久的一盤棋啊。」

紀珍棠僵硬地笑了下,原來那天趙斯齊罵了她一聲,他都記得,埋下了長線,他這種蟄伏的耐力讓她驚訝不已,「為什麼等到現在才下手啊?」

鍾逾白沉吟片刻,說道:「最後一個年了,自然要人好好過完。」

他說這話時,竟有種高深莫測的仁慈,你很難說這種仁慈是假的,他話裡話外流露出來的溫和之感,像是真希望人家能過個好年。

最後一個團圓的佳節。

「小高立的功。」他說著,問她,「還記不記得。」

紀珍棠點頭:「記得呢,去給我送裙子的小高。」

回想著,她也淺淺笑一下:「原來他還給你做眼線呀,你有沒有在我身邊安插眼線?」

車子開進蘭庭公館,鍾逾白看向她,笑著回答:「我有那麼邪惡?」

紀珍棠踏進來過一回的法式風情大房子,她不跟他拘束就在沙發坐下,鍾逾白遞來灰絨絨的一雙新的棉拖,讓她腳丫塞進去。

他接著去倒兩杯水,過來。

紀珍棠沒接水,直直地看著鍾逾白的動作。

看著他坐下。

「大老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稱呼過他,從前令他們熟絡,此刻又讓他們生疏的稱謂。紀珍棠緊緊望著他,目光有點呆滯,像是落滿了剛剛燒完的灰,有沮喪,有不安。

鍾逾白抻長手臂,攤在沙發的靠背,肘彎虛攬著她的後頸,自如地飲水,隨後斂眸看她。

「我不懂你。」

紀珍棠說著,把腳拿出來。

她穿白色的棉襪,伸進鍾逾白的一隻鞋裡。他疊著腿坐,只有一隻腳落在地面。紀珍棠從空隙裡鑽進他的同一雙鞋,踩上,同時微微側身,輕摟住他的腰。

他穿黑絨絨的棉拖,沒有襪子,足弓骨感,腳背布滿性感的錯落筋脈。她隔著棉襪,撐開腳指頭輕輕蹭了兩下他的腳背。

紀珍棠望著鍾逾白,想將他斂下的這雙眼看穿一般,她飽滿的一雙唇快貼到他臉頰,用最親密的姿態,卻重複著好似哀傷的話:「我不懂你。」

鍾逾白託她下巴,把她的臉頰撥高,淡問:「我要怎麼理解。」

紀珍棠搖著頭,不置可否,過後緩緩笑了:「不過沒有關係,我不喜歡把眼睛擦得太亮,水至清則無魚。」

飛蛾撲火,一定要飛到火心,被燒死才叫結局嗎?她明明可以徘徊,可以維持安全距離,可以對光亮進行無限幻想,可以永遠隔著一段路,感受這種恰到好處的溫暖。

人必須對人抱有幻想,保持距離,關係才夠安全。

保持距離,就不會被燒死。

鏡花水月,她的腦子裡蹦出這個詞。

她又把話鋒轉得很俏皮:「我不是樣樣都要看清楚,看分明。所以你在我這裡,可以長久地做一個好人。」

鍾逾白嘴角帶一點發澀的笑意,好像這回聽不懂的人變成了他。

她用手指頭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尖:「滴,好人卡。」

還有半句沒有解釋明白的話:如果有朝一日,火要燒到她的身上了。她會離開,當機立斷。

紀珍棠又提醒他道:「當然啦,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清,最後發現我的本質其實劣跡斑斑,遠遠沒有我的長相漂亮,就被嚇跑。」

「永遠不會。」他斬釘截鐵。

隨後抓住還虛虛碰在他鼻樑的手指,淺吻一下她的指腹。

吻著她的手,還望著她,這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