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紫觴離京數年，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入宮看望她的寶貝學生，慕儀自然不能讓傅母住在外面，命人給她收拾出兩間寬敞明亮方位好的屋子，一副打算讓她在長秋宮長住的架勢。

十一月十三是慕儀的二十一歲生辰，因不是整歲，且最近西北還在打仗、前朝事多，便沒有大肆操辦。事實上就算姬騫有意為她慶祝，慕儀也不會有什麼心情。

生辰當天，六宮妃嬪集體來磕了頭道了賀，晚上餘紫觴親自下廚給她煮了一碗壽麵，然後奉上一本親筆所著的傳奇小說作為賀禮。慕儀對於傅母居然兼職寫起了小說這件事驚喜不已，頓覺自己後半生的閱讀需求都得到了有力保證。

大家正其樂融融地說笑，便聽到外面宮人通傳，楊宏德大人來給娘娘送壽禮了。

慕儀的笑容立刻僵住。

宮娥將楊宏德迎了進來，只見他親自捧著一個檀木盒子，恭敬地跪坐慕儀身前：&ldo;陛下命微臣來給娘娘送上壽禮，恭祝娘娘芳辰永好。&rdo;

慕儀面無表情，瑤環上前接過盒子，遞給慕儀，慕儀卻不接，餘紫觴見狀挑眉一笑，很不客氣地替她接了過來，開啟一看，竟是一個白玉雕刻而成的枕頭，仔細聞上面還縈繞著一股醇厚的藥香。

&ldo;此乃朔方進貢的白玉仙枕，有安神之效，可緩娘娘夜裡難眠之症。&rdo;楊宏德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便乾脆利落地告退，似乎根本沒期待慕儀會給句什麼回話。

餘紫觴笑道：&ldo;這東西倒是罕見得很，想來又是舉世難求的寶貝‐‐我說你最近收到多少這樣的東西了？&rdo;見慕儀不答又道，&ldo;不過更難得的是，正好是你所需之物，他也算用心了。&rdo;

瑤環笑道：&ldo;奴婢一開始還猜呢，陛下會不會悄悄準備一份大驚喜，比如為娘娘燃放場煙花，搞得萬眾矚目，誰知道最後竟只讓人悄悄送來了一份壽禮便完了。&rdo;

餘紫觴笑睨她：&ldo;若陛下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大張旗鼓燃放煙花為阿儀慶生，就著實不是個東西了。&rdo;

瑤環錯愕。

&ldo;如今西北戰事緊張，陛下不好好專注朝堂之事，反而為了妻子的生辰而興師動眾，你當朝臣們會如何想他，又會如何想阿儀？&rdo;餘紫觴搖頭，&ldo;這於她的賢德之名半分益處也無。&rdo;

瑤環啞然，半晌道：&ldo;所以陛下這般處事，竟是實心實意在為娘娘考慮？&rdo;

慕儀抿唇，忽然覺得一天的好心情都煙消雲散了。

楊宏德送完禮物從椒房殿回來復命時，姬騫正坐在窗邊自斟自飲。他神情平靜，聽完楊宏德的稟報後只淡淡地&ldo;嗯&rdo;了一聲，便繼續喝酒。

楊宏德見他今日喝得十分文雅，不再是前幾日那種提起酒杯就奔著喝醉去的架勢，心下稍安。正打算退下卻又想起一事，道：&ldo;臣見皇后娘娘看到禮物時並未露出開心的神情，陛下為了這份禮物費了多大的心血，為何不讓臣講給皇后娘娘聽呢？&rdo;

姬騫聞言笑了一下：&ldo;她那雙眼睛打小看寶貝，那東西有多難找、有多珍貴你當她會不知？哪裡需要你去告訴她。&rdo;不過他只怕，她看到那是他送的，連用都不會用一下。

楊宏德無言。

姬騫揮揮手示意他退下，視線落到窗外。外面正飄著小雪，一片一片落到地上，看起來潔白乾淨。他有些恍惚，思緒漸漸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姬騫一直記得自己六歲那年發生的那件事情。在那之前，他一直是皇宮中一個毫不起眼的皇子。他的父親是個在男女之情上十分博愛的人，這直接導致了他有著數量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