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抱著杏花疾步跑上迴廊，用袖子擦拭額頭的雨水，&ldo;真是倒黴，出來折個花而已，怎麼就碰上下雨了。&rdo;

憫枝拉住她亂動的手，用帕子給她擦臉，&ldo;小姐別沾濕了衣裳，回頭會著涼的。&rdo;

葉薇只好乖乖不動，由著她給自己擦臉。

今日她本是閒著無事，所以來這&ldo;一汀煙雨&rdo;折幾枝杏花，打算供在殿中。哪知剛到不久大雨便至，兩人只好抱著花就近跑到這迴廊避雨，可哪怕走得再快還是淋濕了。

&ldo;也不知這雨什麼時候停，看這架勢還要下好一會兒呢。&rdo;憫枝道，&ldo;早知如此，咱們就該帶把傘了。&rdo;

&ldo;早知如此，我就不出來了。&rdo;葉薇嘆口氣，&ldo;其實我早該明白的，這種雅緻的事情就不適合我。上次冬天跑去折梅花結果栽到雪堆裡的教訓居然還記不住，真是活該。&rdo;

&ldo;折梅花栽到雪堆了？&rdo;憫枝疑惑道，&ldo;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奴婢怎麼不記得了？&rdo;

葉薇一驚。她無意間說了自己真實的經歷，可憫枝身為葉薇的貼身侍女，豈會不知她以前的事情？

&ldo;呃，當時你不在，我和別人一起去的。因為覺得太丟人，所以就沒說。&rdo;

憫枝慢慢點頭，表示明白了。葉薇瞧她的模樣，不由慶幸今天陪著來的不是機警的妙蕊。

想糊弄她可沒這麼容易啊！

視線落到懷中的杏花上，她忍不住回憶起了那次慘痛的經歷。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青雲觀過冬天，祖母夢到父親遭遇不幸，惶恐之下一連在道觀中住了三個月，而她也在那段時間成功把笛曲精進到行家的程度。

&ldo;怎麼樣，我就說我很有天分的，您收了我這個學生穩賺不賠！&rdo;她得意洋洋地沖謝懷眨眼睛，&ldo;再有個半年，搞不好我就青出於藍了呢！&rdo;

對於她習慣性的自我吹捧，謝懷已經能自然地接受，&ldo;既然學得這麼好，那你是不是應該準備點什麼禮物來感謝下不辭辛勞教你的老師我呢？&rdo;

&ldo;幹嘛，我不是交過束脩了麼？&rdo;

謝懷微笑，&ldo;那些梨子是從我的樹上摘的，你管那個叫你給我的束脩？&rdo;

她理直氣壯，&ldo;雖然是您樹上長出來的，但那是我摘下來的，付出了勞動和辛苦，自然可以拿來當束脩。&rdo;見謝懷神情詭異，她也覺得自己臉皮過分厚了，故作大度地揮揮手，&ldo;好吧好吧，真是斤斤計較的師父。您還想要什麼？學生這就找給您！&rdo;

積雪覆蓋的庭園內，小姑娘眸如寒星，眨巴眨巴地瞅著他。謝懷靜靜地看了會兒，道：&ldo;那你，親手去折支梅花給我。若折得好，便可以抵你的束脩。&rdo;

院子邊緣就栽了十餘株梅樹，都不用她怎麼走路，似乎是很輕鬆的事情。她卻挑起了黛眉，&ldo;原來您是想考我啊！&rdo;

折梅之事看似簡單，但要折得好卻是門學問。枝幹不夠遒勁有力的不行，意境不夠的就更落了下乘，她完全可以想像以謝懷的水準，對&ldo;折得好&rdo;的要求有多高。

但要她認輸是不可能的。

她氣勢滿滿地站起來，幾步便走到了最近的梅樹下。仰頭認真端詳，把安傅母教的那些本事都拿出來，但求能挑出一枝滿意的。

她一株株地看著，走到第八棵樹下才驚喜地叫出了聲。在梅樹的上方，有節枝椏往外伸出，上面花瓣嫣然，無論從哪方面都滿足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