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她，葉薇笑著回視、一臉坦蕩。這樣的她本該打消他那些無根無基的懷疑，但不知為何，他瞧著她的表情，竟想起了那日謝懷手執長劍、與父皇說話時的樣子。光風霽月、不帶雜念，這一刻，他們是如此相像。

就好像約好了要騙他一樣。

葉薇表面上淡定，心裡卻已經暗自揪緊了。那天她看得分明，姚嘉若臨死前還和皇帝說了些什麼，雖然沒聽清內容，卻也能猜到是和自己與謝懷有關的。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實在害怕，姚嘉若臨死前的奮力一擊會讓皇帝心生懷疑。如果是這樣，她和謝懷的處境就危險了。

她還好一點，謝懷卻著實經不起這些。他的身份本就敏感，要是被證實與宮嬪有染，便只有死路一條。

那天他握著長劍走近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從沒想過當有一日需要他為她赴死時，他會這般從容淡然。

就好像他活在這世上的目的便是這個，就好像為了她去死，對他來說是什麼天經地義的事一般。

可是她不能。她寧願自己死，也絕不能害了他！

想到這裡，她默默吸了口氣，輕聲道：&ldo;陛下，您這個樣子，該不會是……信了姚氏的那些話了吧？您覺得臣妾與天一道長……&rdo;

她沒說下去，似乎後面的內容太過荒謬，讓她光是想想都覺得可笑。羽睫垂下、粉唇抿起，她也不看他了，默然地坐在那兒，彷彿打算陪他一起沉默。

皇帝看著她黑玉般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動，一句話未經思量便冒了出來。

&ldo;那麼阿薇，你能不能回答朕，你與天一道長是什麼關係？&rdo;

&ldo;你和謝懷，究竟是什麼關係？&rdo;

在那個夢裡，他是這麼問她的。一遍又一遍，彷彿拷打，每次都把她嚇得大汗淋漓。如今夢醒了，在現實的世界裡，他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而她，依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輕輕一笑，她道：&ldo;陛下，您這麼問，就是真的懷疑臣妾了……&rdo;

他扳過她的臉，凝視著她道：&ldo;朕確實有些疑惑，但是阿薇，我只要你一句回答。你告訴我，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你說了，我就相信，好不好？&rdo;

姚嘉若臨死前的話不斷在耳邊重複，謝懷的所作所為也讓他無法釋然，掙扎糾結了這麼多天，他終於作出決定。他想問她要這個答案，他願意信她這回。她告訴他什麼，事實就是什麼。

他賭她不會騙他。

葉薇神情怔怔，被動地與他對視。玉冠束髮，男人烏黑的鬢角下，黑眸如不可見底的深淵，吸著她墜落。

因為知曉這句話的分量，才越發受到震動。信任是何其難得的東西，她這輩子也只對寥寥數人做到，如今他把這信任交付給了她，她不願親手打碎。

可是，真的要告訴他嗎？

☆、103發現

許久,她深深吸口氣，輕聲問道：&ldo;臣妾說什麼,您都會信嗎？&rdo;

他微微頷首,&ldo;君無戲言。&rdo;

&ldo;哪怕，那是讓人很難接受的事情，就像修道飛升那般荒謬，您……也會相信嗎？&rdo;

他眉頭蹙起,有點迷惘，&ldo;什麼？&rdo;

她苦澀一笑,&ldo;陛下,您是不信這些的對吧？什麼修仙、什麼煉丹,您覺得這都是騙人的把戲。您不信謝道長是得道高人，更不信這世上存在著千秋萬代、死而復生的事情,對嗎？&rdo;

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