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和皇帝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沒想到白氏會這麼輕易就放棄，葉薇還以為照她的個性，怎麼也要咬牙挺下去。主動求死無異於認輸，她可不像是會認輸的人。

葉薇決定去看看她。

因為染病，白氏從永巷移了出來，搬到了一處狹窄卻乾淨的殿閣中居住。葉薇過去的時候她正在睡覺，宮娥坐在旁邊走神，瞧見門簾掀動忙不迭行禮，&ldo;奴婢參見頤貴妃娘娘，娘娘大安！&rdo;

葉薇讓她起來，宮娥問道：&ldo;貴妃娘娘怎麼會來這裡？您別靠太近，小心過了病氣。&rdo;

&ldo;她怎樣了？&rdo;

&ldo;白庶人麼？還是跟之前一樣，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不肯好好吃藥，醒來還會亂發脾氣。奴婢覺得御醫說得沒錯，她就是自己不想活了，所以才……&rdo;

被談話聲吵醒，白棠音睜開眼睛，半晌才轉頭朝她們看去。葉薇本以為她看到自己會勃然大怒，然而令她驚訝的是白棠音只是默默看了她一會兒，就又閉上了眼睛。

宮娥連忙給她解惑，&ldo;白庶人染病之初連續發熱了三天，腦子有點燒糊塗了，御醫說她可能會忘記一些事情，所以奴婢覺得，她應該是不認識您了。&rdo;

不認識她了麼？不認識這個害死了自己女兒和夫君的女人，甚至不記得之前她還費盡心機想要殺了她，那她還記得什麼？

&ldo;父親……&rdo;秀眉緊蹙，白氏的神情忽然變得焦灼，&ldo;父親您不要生氣，是女兒錯了。我不該違逆您的意思，不該一定要嫁給宋君陵……我錯了，您處罰我吧。只是求您，不要不理我……&rdo;

葉薇揮手讓宮娥退下，然後往前走了一點，&ldo;你錯了？&rdo;

床榻上的人無意識地答著，&ldo;是，我錯了……費盡心機嫁給那樣一個人，卻讓家族蒙羞，讓老父晚節不保，我錯得太離譜了……&rdo;

&ldo;還有呢？除了這些，你還做錯了什麼？&rdo;

白棠音茫然地睜開眼睛，葉薇眼神冰冷，她似乎瑟縮了一下，&ldo;還有？&rdo;

&ldo;為了嫁給宋君陵，你做過些什麼？那麼重要的事，你不會忘了吧？&rdo;

&ldo;我……我派人去了惠州，去見……&rdo;她忽然驚叫一聲，抱著被子往床角縮，彷彿在躲避什麼惡鬼，&ldo;你是誰？你是誰？你不要過來，走開！&rdo;

葉薇有些驚訝，卻沒有說話。白氏見狀更加恐懼，背抵著堅硬的牆壁，徒勞地後退，&ldo;沈瀾，你是沈瀾……你怎會在這裡？是來找我復仇的嗎？&rdo;

這個名字如同利劍，深深刺進葉薇心中。不去想她怎麼會把自己認成母親，病糊塗的人胡言亂語也是有的，又或是做賊心虛，見誰都是索命的冤魂。

冷冷笑開，綻放的容顏如同艷麗卻藏著劇毒的罌粟，&ldo;是，我是沈瀾。我來找你復仇。&rdo;

她承認了，白氏反倒冷靜了下來。她怔怔地看著葉薇，半晌後自嘲笑道：&ldo;來找我復仇……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都是報應。&rdo;

&ldo;原來你也知道，害人性命會有報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