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步笑了, “原來是童兄弟。”天知道他要花多少力氣才恢復了他的談笑自如。
“這……這是哪裡?”她閃動睫毛,問完之後,她忽然有些惶恐,那不安一層層的在擴大,不明白從何而來。
耶律步看出她的緊張,她把被角握得很緊,一股不捨的憐惜由他心中慢慢升起,他多想教她什麼都不用擔心,他會保護她的,但此刻他什麼都不能說。
“這裡是大遼宮殿。”他柔和的說, “你在林裡被我的騎從射傷,因此帶你來此地醫治,儘管放寬心,這裡很安全,你可以好好休養。”
“遼……宮殿……”童億深睜大了眼睛,驚悸了起來,雖然巳知這是遼境,猜測到這富麗堂皇的地方也許是官家,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皇宮。
皇宮……這離她多麼遙遠的兩個宇。
在她極小極小的時候,每當他爹早朝回來,敘述著那宋室宮廷的華美壯觀時,她小小的心竅就心之所往,更知道許多珍貴精緻的寶貝都藏在深宮裡,有喜宴時,皇上或是皇太后一高興起來還會賞賜那些璀璨珍寶給大臣,她爹曾得到皇太后御賜的織繡,那時她爹意氣風發,在官場上千步青雲,哪料到會有被小人陷害的一天……
“童兄弟,我知道你是中原人,但對於身在遼室,也不必如此驚愕難信吧!”耶律步曬然一笑。
他身為大遼少主,一直備受尊榮,自出生以來適逢遼之盛世,國大如宋都得每年入貢,更遑論西夏、女真等小輩了,因之,他自然不會感受到中原人對遼的敵意有多深,童億深此時的輕顫模樣,他還當成了她是因身在宮殿而產生的驚喜呢!
童億深眼光怪異的看了他一眼,再盯著他。
“你是誰?”她直問不諱。
好笑,之前她還當他是登徒子而咬了他一口,看他的樣貌,斯文中有威儀,與她印象中的契丹人大大不同,尤其是他的笑容,充滿了愜意從容,遼人不該都是粗魯可怕的嗎?都該留著落腮鬍與虎背熊腰的嗎?怎麼他的衣飾是這般乾淨清爽,他的舉止談吐又是這麼溫文不俗?這太奇怪了。
“我是誰,這好像並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的傷勢如何?想不想吃點東西?”耶律步關心的說, “知道嗎?你已經好多天什麼食物都沒吃了,我還真是擔心!”
“我……不餓。”童億深困難的吐出這兩個字,哦!這是天大的謊言,她餓得胃都在絞痛了,但她不能要他們的食物,也許待會端上來的會是一大塊血淋淋的生肉,或是一盤類似野草的東西,想到這裡她就渾身乏力。
“你不能不吃東西,你會挺不住的,”耶律步看出了她的顧慮,在莞爾之餘,身為一個男人,他很有風度的忍住不笑出來。
“我……”她還想拒絕。
“你先躺著休息吧!我讓人準備些清淡點的食物,還有,待會大夫會來替你換藥,我先出去了。”他細心的為她放下紗帳,轉身而出。
童億深嘆了口氣,開始默默發起呆來。
她以為該有個類似丫鬟的人送食物進來才對,沒料到手端托盤的會是個面無表情,臉部線條剛毅得嚇死人的壯士。
“童兄弟,你沒睡著吧?”耶律步親自為她將紗帳帶子掛好,對著她露出笑容。
“這兩位是……”童億深半坐起身子,看著那名壯士及後面的老人家。
“他叫咄羅獨,就是不小心誤傷你的罪魁禍首,他知道你醒了,特來向你賠罪。”耶律步似笑非笑的說,“另外,這位是孟大夫,他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他有個怪癖,醫治的時候不許旁人在場,所以待會他替你換藥時,我們都會暫時失陪。”
說完,咄羅獨將托盤放在床沿旁的小几上,隨即抱拳探深對她致歉。
“童兄,得罪了。”咄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