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遭逢了大的變故,陡然之間換了個人似的。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
「你……」他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說什麼。
接著,他便見凌飛雪向他勾了勾唇,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
這笑容竟溫婉又矜持,又幾分神似……他師妹凌瀟。
凌以筠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接著,他便聽見凌飛雪開口道:「師兄,我爹的事情……多謝你了。」說著,她垂下了眼,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若非你和……凌瀟師妹,恐怕爹爹要傷及無辜了。他若在天有靈,一定會愧疚的。」
不知為何,這愧疚二字聽在凌以筠耳中,有種陰惻惻的感覺。
不過一瞬,這怪異感便消散殆盡。
在他面前的,不過是個因經歷了喪父之痛而魂不守舍的小姑娘。從她的語氣中聽出怪異感……一定是自己的問題。
「……無妨,這都是我應當做的。」凌以筠低聲道。「此番事發突然,誰都未曾料到。也請師妹不要太過傷心,以免……」
凌飛雪抿了抿嘴唇,面色蒼白,雙眼含淚,卻仍舊勉強勾了勾嘴唇,露出個哀慼的笑容:「我無事,師兄放心。」
凌以筠不知該說什麼,只輕聲道:「……無事便好。」
接著,他見凌飛雪抬頭看向自己,問道:「師兄,不知爹爹遺體停在何處?我今日……昏倒的匆忙,都沒有見一見父親最後一面。」
凌以筠頓了頓,連忙道:「就在主峰,師尊洞府的正堂。」
凌飛雪向他道謝道:「多謝師兄。我今日來,就是為這件事。那麼,我便不打擾了,我趁著此時人少,去看看爹爹吧。」
凌以筠一時有些不忍:「師妹……節哀。」
凌飛雪勉強笑了笑,點了點頭。
就在她轉身即將走出去時,凌以筠叫住了她。
「師妹。」他道。「不知對宗主之位……你有什麼想法?」
凌飛雪回過身來看向他。
「我知道,師兄是不想與我結為道侶的。」凌飛雪唇角帶著幾分悽然的笑意,說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師妹……」凌以筠一時滿心愧疚。
凌飛雪問道:「那麼,師兄是否想要這宗主之位呢?」
凌以筠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
他自能夠獨當一面起,便替凌正卿處理門派雜物。他雖心細,辦事妥當,但更喜歡潛心修煉,對所謂盛名權力並沒什麼執念。
但是他若不做,似乎也是在讓師妹為難。
下一刻,凌飛雪眼中的淚花便又湧了起來:「師兄不必多慮,直說便是。」
凌以筠看著她的眼睛,竟不知為何,像受到了某種蠱惑一般,按著自己心中原本的想法,搖了搖頭。
接著,他聽凌飛雪說道:「我知曉父親想將門派和我一起託付給師兄。不過我雖為一介女子,也不是一定要依靠誰才能活。
師兄放心吧,我不願師兄為難,不會強求師兄娶我,這清玄宗,便由我替爹爹擔下來吧。」
凌以筠一時有些驚訝,同時,更加深重的內疚湧上了他的心頭。
實在是不該啊……他心想。凌飛雪無論平日裡如何,如今都遭受了喪父之痛。自己作為她師兄,原本理應繼承師尊遺志,保護好她。
但是,他也不願為了宗主之位,便違背自己本心,娶凌飛雪。
如今這結果,對他和凌飛雪來說,都是最好的。
「師妹……」
接著,他見凌飛雪又勾了勾唇,含淚道:「無妨,師兄,還望日後你能夠像當初幫助爹爹一般,幫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