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那從不顧慮眾生死活,信奉強者為尊的心,驟然一軟。
他皺著眉頭想,這麼沒出息,是平日裡受了多少委屈?
可憐兮兮的,比那落入水中的小狗還不如。
聽到他的催促,秦將離抬起頭來看向他,頓了頓,輕聲道:「回師尊,確是弟子出手,打傷了同門師兄。」
「你喊一個外門弟子作師兄?」凌霄皺眉問道。
「周師兄的確比弟子早入門五年有餘。」秦將離低聲道。
凌霄:「……。」
他方才心中升起的那絲罕見的憐惜,頓時煙消雲散。
他剛才以為,要培植秦將離,再難也不過是雕琢朽木。但他現在發現了,這人恐怕要打回爐中去重造,才勉強有救。
他沒見過這麼窩囊的人。
按照原來的情節,此人也是這樣。他生來備受欺凌,卻誰都能忍讓,故而讓所有人都覺得這人善良得太好欺負了。要不是凌瀟一步一步,用最狠的方式將他逼上了非死不可的絕路,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爆發。
凌霄多看他一眼,都恨不得把他打死。
「滾出去。」凌霄閉上眼不再看他,深吸了一口氣,道。
秦將離一愣。
接著,他便見凌霄站在他的面前,道:「滾出去,到門外去跪著。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再回來見我。」
論起教育後輩,凌霄是真的一點經驗都無。他單因為這人包子一般都懦弱個性心頭火起,但要他出口教育,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從沒做過這種事。
此時,他心口一股邪火無處發洩,在胸口盤亙著,恨不得將這廢物狠狠揍一頓。
他握緊拳頭,壓抑住自己內心的衝動。
面前,秦將離默默地站起了身:「是。」
就在他即將走出門的時候,凌霄又叫住了他:「等等。」
凌霄忽然想起,執法堂懲罰人的鞭子,都是攜帶著靈力的。而被押入執法堂受刑的弟子,都要卸去渾身靈力,以肉身承受。這樣的鞭笞,向來又狠又重,事後又難以癒合。
待秦將離停住腳步,他冷聲道:「先把藥吃了。」說完,他補充道。「我盯著你,吃完。」
心血來潮決定了這麼一件事,還真是又當爹又當媽地操心。
——
待把秦將離趕出去,意難平的凌霄決定做些什麼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他便去了那蒲團上打坐,內窺經脈,看看自己如今修為幾何。
這麼一看,他心頭火氣更甚。
他如今這具身體,是水系單靈根,雖比不上凌霄自己的天靈根,但在修真界也算是萬裡挑一。
但是,原身的修煉卻是一團亂麻。經脈中的靈氣稀疏而駁雜,一看便是不勤於修煉的結果。她所用的秘籍也是亂七八糟,只件著稀有珍貴的秘籍修煉,卻分毫不管自身的情況。
也正因為如此,這女子有著這麼好的天賦,幾十年了,都還在元嬰徘徊。
凌霄心道,這破天道,是真丟了一堆爛攤子給他。
他清心靜氣,在那蒲團上閉目調息起來。他不僅資質好,悟性和經驗都是頂級的,更遑論他腦子裡存了那麼多玄燭大陸才有的秘籍。
他耐心疏導著自己身體的經脈,整理著經脈中烏七八糟的靈氣。待他再睜眼,窗外便已是星斗滿天了。
修真無歲月,凌霄早就習慣了這一點。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餘光看到了身側蒲團上盤著的那團薑黃色的大胖子。
橘貓不知道什麼時候窩在那蒲團上睡著了,整個身體盤成了毛茸茸的一團,喉嚨裡隱約還傳出愜意的小呼嚕。
凌霄站起了身,沒管它,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