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陷入那近乎於癲狂的詛咒和唾罵。
他不走,就不停。
逐漸的,他發現無法跟她深入的談論任何話題,因為她總能鬼使神差的話頭扯到索薩身上,然後…迴圈往復。不知從何時起,索薩已成為她的夢魘,心魔,永遠揮之不去!
他開始跟她寒暄,開始跟她說:“吃了嗎?”“今天天氣不錯嘛。”“哈,這次有這麼多藥劑啊!”這些毫無意義的話。這些話,在他們相識的十四年,相知的十四年,相戀的十四年中,從來都不需要說。
“嗨,請問《聖典》中第七卷第十四章裡的那個寓言到底是什麼意思呀?”那天她穿著一身雪白色的長裙,懷抱著同鑄會那本厚厚的教典,微仰著頭這樣問他。
“啊,說的是人不能總想著自己,要樂於奉獻,勇於犧牲…”他溫和而友善的講解著,看著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眸。
這是此生他們說給對方的第一句話。
起初他並不記得這些,那時的他從來都不會在乎這些細節,但是在之後她的無數次提醒和要求下,他終於記住了,包括她後來補充的那一句:“你看,我的搭訕技巧還不錯吧?”
那過分明媚的情景,終於開始刺痛他。
她也一樣。
於是,漸漸的,他們開始不再交談,似乎都不想讓那些淡如白水的話稀釋了他們那些五彩斑斕的曾經。漸漸的,他不再每天都去看她,兩天一次,三天一次,五天一次,每週一次。
直到,今天。
他一如既往的從她手中接過藥劑,卻無法一如既往的離開:“朱麗,我們得搬走了。”他這樣對她說。
“怎麼了?”她的回應跟預想中一樣漠然。他看著她,他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這樣認真的看過她,在之前的那些對視中,他的目光似乎都下意識的穿過了她,看到的,盡是當年。她的身體柔弱而削瘦,她的臉乾澀而蒼白,當然除了腐爛的那一部分,總體處於缺乏水分,營養不良的狀態。
“送給她的飯食,她從來都吃不完,現在還越剩越多了。”許多天之前,娜塔莉如是說:“您得勸勸她呀!”
“我們殺了一個狐尾祭祀,空山鎮呆不下去了。”他嘴角抽動著,他已經努力去控制了,只是沒能成功。我勸不了她,他無奈的對自己說,我勸不了任何人。
“一定是索薩乾的,對吧?”她露出了神經質似的笑容。
“不,是我計劃了這一切,他只是依計行事。”他用最堅定的口吻對她說,同時也在提醒他自己。永遠都不要忘記你對梅琳做過什麼,格林,永遠都不要忘記你對她的承諾!
“你在騙我,格林,你又在騙我!是索薩殺的,一定是他殺的!一定是他殺的!”她突然叫嚷起來,毫無徵兆的,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幾近嘶吼:“一定是他殺的!!”
他悲傷的看著她,總覺得在下一秒自己就會蹲在地上,抱頭哭泣。為什麼?為什麼在我需要扶持,需要寬慰的時候,我最親近的人總是給不了我這些?反而總喜歡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在他下定決心殺死梅琳。雪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空山鎮必將失去。同鑄會並非不想端掉這裡,只是迫於形勢,不想打破這種實則已無比脆弱,但在大眾眼中還算穩定的格局。但他們在面對任何問題的時候,總會有把精確的標尺,總會有條清晰的底線,一旦被觸及到,就會毅然出手,毫不猶豫!
而對空山鎮來說,一個狐尾祭祀的死,足矣。
當然,就算同鑄會出手,青龍會和熾天之翼也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出手相救,但是作為直接戰場,空山鎮將無論如何都無法保留——他們必須撤離,不管撤去哪兒,都必須撤離,否則這裡就會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