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不得了。
他用手抹了把臉,站起來慢慢走過來,拽著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什麼都反應不過來,任由他把我拉回了小樓。小鳳還坐在原處掉淚,看見我們回來,馬上站起來跑開。
江哲信一鬆開我的手,我就跌坐到沙發上,腿軟得站不住。
“是真的嗎?會不會弄錯了?不是上午剛抽的骨髓嗎?時間這麼短,化驗結果能準確嗎?”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設想了無數的可能,就希望是檢驗過程出了錯,導致誤診。
他也坐進沙發裡,依舊把臉埋進掌心裡,片刻後才抬頭說:“醫生一回去就做化驗分析,他已經很慎重了,反覆確認後,才來通知的我們。”
“他有沒有說怎麼治?有什麼辦法?”
江哲信愈見沮喪,異常低沉的說:“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先做常規治療,緩解病情。同時尋找配型合適的骨髓,等待緩和期做骨髓移植。可是醫生也說了,我母親的體質實在虛弱,骨髓移植的風險也很大,很容易產生併發症,手術成功率不高。”他用力抹了把臉,改為堅決的語氣說:“那我們也不會放棄的,明天我就去醫院做血液配型。”
“我也去。是不是血型相同就可以?江夫人是什麼血型?”我也抹把眼淚,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血去換江夫人的健康。
“不是,配型的過程很複雜,醫生說血親配型成功的機率也不過是百分之二、三十,非親的機率要十萬分之一。我們家裡人都是A型血。”
我呆住,我是B型血。可是我真的想為江夫人做點什麼,“我是B型血,是不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要問醫生。”他深深的看著我,“無論如何,謝謝你凌汐。”
我搖頭,我什麼忙也幫不上,要是舒悅在,是不是江夫人得救的機率會更大?舒悅,可憐的舒悅,可憐的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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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汐,”江哲信打斷我的胡思亂想,“常規治療期間,母親就在家裡休養,我們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明白嗎?”
我含淚點頭。
“媽媽很喜歡你,你多陪陪她,醫生說,她現在的情緒很關鍵,一定要讓她快樂。”江哲信說著聲音也哽咽起來。
“我知道。我會一直陪著她,照顧她……。”我說不下去了。
“別哭,我們都不能哭。”他靠過來,溫柔的替我擦眼淚,“我們去看看她。”
正如小鳳說的,江夫人又燒起來了,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半睡狀態。護士在旁邊忙碌著,不斷的用各種物理方法幫她降溫。
江華依舊坐在那裡,眼睛一瞬不眨的看著江夫人。不過才一個下午的功夫,竟似蒼老了很多。
良久,他才說:“哲信,趁著你媽在睡覺,我們去吃晚飯。”
我們默默跟在他的身後,走進餐廳坐下來。
周嫂紅著眼睛把飯菜擺好。
“周嫂,以後每天照舊準時開飯。”江華吩咐道,周嫂點頭。
江華又看向我們,語氣平靜從容:“我們要照顧好自己,別讓你們媽媽再操心。我們不但要照顧好自己,還要照顧好你們的媽媽。過去的一切都不要再提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吃飯吧。”
我的胸口如同堵著大石,難過、委屈、愧疚全都湧上來,眼淚不斷掉進碗裡。這一刻,我完全忘記了程家,就連波文帶給我的刻骨銘心的痛,似乎也變的淡了。
江哲信在桌下握住我的手,我的指端和他的一樣冰涼。
幾秒鐘後,我掙脫開來。我聽到幾不可聞的嘆息。
所有的傷害在造成之後,註定都是無可挽回的。程家對江舒悅的傷害如此,江哲信對我的傷害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