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不大,擺設極為簡單,除了窗邊的那張大床外,便只有冰櫃、電視晶屏和一套桌椅。在洗手間裡洗了個熱水澡,許樂從冰櫃裡取出大量備好的食物,也沒有去熱,便開始狼吞虎嚥起來,直到餐桌上佈滿了殘渣和濺出來的牛奶,他才感覺到稍微的滿足,稍微地洗去了昨日留下的飢餓和疲憊。
只不過十幾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以他的體質而言,應該不會餓成這樣。許樂也很奇怪這個現像,腹內中空與身體的疲憊究竟是怎麼來的?難道就是因為從軍方臨時營地裡逃出來時,身體的那次顫抖?他不想再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唯一能解釋這個問題的人已經不在了。
雖然在計劃中晚上就要離開河西州,這間房間再也不會再來,可是許樂依然下意識裡將房間收拾整理的乾乾淨淨,就像是這幾年裡在礦坑吃飯後那樣。做完這些事情後,他發現自己無事可做,外面的街道上警笛依然在響,昨天那場爆炸的後遺症還在發酵,他自然不可能上街去曬太陽。
所以他開始再次坐在床邊發呆,發了一會兒呆後,他開啟了電視,有些木然地看著晶屏上那個正在吹蛋糕蠟燭的紫發的小女生,忽然想到原來今天是自己和大叔最喜歡的簡水兒十六歲生日慶典,他又想到自己要十八歲了,而大叔卻不知道多少歲,並將永遠保持著這個年齡不再變化,於是他的心頭一緊,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看著螢幕上萬人簇擁中的簡水兒,流下了眼淚。
許樂低頭,擦去臉上的淚水,沒有注意到螢幕上的簡水兒正笑容滿面地向四周的人們展示著手腕上那條漂亮的手鍊。
……
整個白天,許樂都呆在這個房間裡,透過手鐲上的資料光幕,牢牢地記住了自己應該記住的東西,逃離東林的方法。同時他冒著極大的風險,利用老闆教給他的知識,悄悄潛入了東林區第二警察分局的內部網路,試圖找到李維和那群孤兒們現在的狀況,接著,他又進入民政系統,查詢了一下第四離世館的內部資料,運氣極好地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目標。做完這一切,他又將整個房間再次清掃了一遍,謹慎地擦去自己留下的指紋,這才從衣櫃裡取出一件衣服換上,背上老闆留在衣櫃裡的那個雙肩揹包,走出了房門,走下了公寓樓,走入了人群之中。
淺藍色的運動夾克,帽子翻了上面遮住了他的臉容,再加上深黑色的雙肩揹包,讓此時的許樂看起來就像是聯邦裡常見的年輕人,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他特意挑選了下午三點出門,正是人們最容易發鬆的時候,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小心翼翼地繞了幾個街區,翻了兩道院牆,才進入了第四離世館。
按照老闆留下來的地圖,許樂悄悄地潛入了景行廳後面的自動焚化爐,在那一排待焚的棺材中依照名牌找尋到自己的目標。他沒有敢去看棺木中那具年輕遺體的面容,側著身子,將左手的手腕對準了遺體的後頸,一陣焦糊味閃過,昨夜被替換出來的廢棄晶片成功地進入了這具遺體的體內。
他又將那件泛著藍光的遮蔽儀,扔進了棺材中,略停頓了片刻,把那件極為精緻的電擊棍扔了進去——他一共只做出了兩根電擊棍,一根為他和老闆帶來了滅頂之災,這一根他也不想要了,雖然可以護身,但是他覺得不祥。
站在景行廳幽暗的過道陰影中,許樂沉默地注視著傳輸帶將這些棺木依次送入高溫焚化爐中,看著承載著自己的晶片、老闆的遮蔽儀以及電擊棍的棺材進入爐中,被迅速地燃燒成烈火,灰燼,殘渣,許樂的心一下就空了起來,他過往的一切全部都隨著這具棺木燒燬了,如今的他,只是還擁有一個仍然叫許樂的名字。
遺棄我而去的昨日啊,再也回不來了。
……
入夜,許樂買了一張前往福吉州的車票。這種被東林人稱為大灰狗的長途客車每晚由河西州首府發出,經過一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