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戰爭時刻,像鍾子期這種世家子弟,居然還有閒情來玩爭風吃醋追明星的戲碼,此時在戰艦下方針鋒相對鬥氣幾分鐘,在前線恐怕已經有許多聯邦戰士倒在沙場之上,再也無法站起。
這種強烈的對比讓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而煩悶。
難道又要玩那種你不知道我的後臺是誰,所以欺負你一下,我這邊笑著看著,然後搬出後臺來反欺負你一下,然後一旁觀者拉出更牛逼的後臺,再來欺負眾人一下,爽一下……的戲碼?
這樣倒是挺能打發時間,拉長無聊人生中無聊故事的長度,然而這樣的人生他並不願意過。
也許是剎那間,也許是第一次戰場經歷的生死慘狀,屍體殘骸,墓碑潰膚,終於在此刻變成了某種能夠具體化的精神實質,許樂墨鏡後方的那雙小眼睛亮了起來。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一百二十五章 鋒利
不曾雄赳赳,只是沉默地掠過一次戰場,見著幾叢硝煙,幾處模糊血肉,並不足以撼動或改變許樂這塊東林石頭太多。只是如磐石不可轉移的內心,在真正見慣了生死之後,早已再次重回東林。
當年在鐘樓街跟著一幫孤兒廝混時,誰曾有什麼家世後臺,只不過是比誰的刀子更快,腦子更靈活。此時他隔著那叢花看著鍾二郎,郎心不如鐵,他的目光卻如鐵,冷且強硬,竟似要把鼻樑上的寬幅墨鏡片都震出裂紋來。
鍾子期正憤怒於國民少女的嘲諷,忽然感受到這一雙目光,無來由地感到渾身一寒。片刻後,他毫不示弱地緩緩抬起頭來,冷冷地直視許樂的雙眼。
在很多人看來,甚至是在他自己看來,依仗著鍾家那頭老虎的寵愛,毫無疑問他是西林鐘家唯一的繼承人,這種身份讓他有太多驕傲與狂妄的資格,當日在金星酒店,就連李封這個真正的瘋子,都不敢把自己一槍崩了,更何況是面前這個年輕的中校。
那日之後,鍾子期十分用心地查了一下許樂的來歷,確認了他與費城李家之間的隱秘關係,卻並不怎麼忌憚,更何況他今天身邊還帶著鍾家的直屬安全部隊——七名面色沉厲的黑衣保鏢沉默地站在鍾子期的身後,他們都是西林軍區退役的特種尖兵,實力異常強悍。
有這樣一群厲害保鏢在身旁,鍾子期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反而有些羞愧於先前被許樂的冷冽目光震住,表情微沉盯著許樂,冷冷說道:“許樂中校……”
許樂根本沒有聽他說的話,眯著的眼眸裡亮光漸漸斂去,上前牽住簡水兒的手,乾淨利落地轉身,向著黑色汽車走去。
鍾子期臉色劇變,這種被無視的羞辱,實在已經到了他以及他的家族無法承擔的程度。
開啟黑車的後門讓簡水兒坐進去,許樂轉過身來,看著那叢鮮花之後的鐘家少爺,緩緩取下墨鏡,很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再來騷擾她,我會打到你叔叔都認不出你是誰。”
許樂不是裝酷的人,他這句話也並沒有刻意從牙縫裡逼將出來,帶著落日州的風,只是很平直簡單地敘述一個道理,因為簡單而顯得格外可信。
人有名字,樹有影子,換成是一位普通的聯邦中校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鍾子期只會覺得荒謬到極點,放肆地捧腹大笑,然後面色一肅把這名中校整治到生死不知。
然而說出這句話的是許樂,於是這句段位極低,極沒有趣味的粗俗威脅,從薄薄雙唇裡吐出來,瞬間變成冷到極點的5460極北冰川陰風,呼嘯著在闊平的停機起降坪上刮過,讓所有人都感到了無窮寒冷。
許樂此人擁有與李瘋子抗衡的個人戰鬥力,又有像林半山一樣不守規矩的惡名,首都星圈那些千世家族的主事者們,之所以一直不願意他從黑獄中出來,之所以對這個單獨人物投注那麼大的警惕,不外乎便是因為他敢殺人,他能殺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