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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打了幾聲響鼻。

君羽低下頭,發現身上還披著謝混的衣裳,正要脫下來,只見他擺手道:“不過一袍子而已,公主若不嫌棄就留下吧。”

那件皂袍古素無華,純正的墨色,沒有任何花紋裝飾,袖底透出淡淡清冽暗香,正是他身上最常聞到的味道。君羽略微一嗅,那股冽香直衝鼻腔,胸中的淤悶瞬間消散,似乎上癮了般,越聞越讓人慾罷不能。

“那…謝了。”她揚唇微笑,學著俠客的樣子衝他們抱拳一揖。王練之也說了句:“保重。”隨後輕夾馬腹,一路絕塵而去。

旭日冉冉上升,穿透了厚密雲層。輕薄如紗的晨風凜凜而來,吹的人衣袂飛揚。蕭楷也攬過韁繩,翻身躍上馬背。

“你現在去哪兒?”。

蕭楷衝著日出的方向,揚起眉毛:“到北邊去,其實我以前時常想,若不當這個校尉,放羊牧馬也未嘗不是快活一輩子。”

“可據我所知,北方現在戰禍頻繁,未必有你想的那麼幹淨。北魏胡虜兇殘,拓拔圭躍躍欲試,姚興、呂光也不甘寂寞,更何況還有慕容家那一群狼崽子。你以南人的身份過去,難免會受到排擠。”

蕭楷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極為鄙夷不屑:“我留在晉國又怎樣,還不是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陛下昏庸無能,任用司馬道子、王國寶這等佞臣,將朝野上下搞的烏煙瘴氣。桓玄雖然精明,卻跟他爹桓溫一樣狼子野心,遲早是會篡位。我不如走了,也眼不見心為淨,少受這等窩囊氣。”

他又望了一眼謝混,擔憂地說:“倒是你和練之才讓我放心不下。王謝兩家雖然鐘鳴鼎食,可自淝水之戰後,陛下明顯起了戒心。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水滿則溢的道理。眼下你叔父掌控北府兵,連陛下都要顧及三分,不如趁著這個時機,你接下他手裡的兵權,日後也好重振家聲,桓玄就算再囂張,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謝混靜靜地沉默了一陣,低聲說:“我不想受制於誰,一輩子聽人擺佈。相處這麼多年,你也應該清楚,我的心思從來沒放在奪權上。”

“你以為不爭,人家就會放過你嗎?隱忍抱痛可不是逃避的辦法,與其任人宰割,不如豁出去與他們一爭長短。若不早備打算,等你叔父去了,兵權落到旁人手裡,你還是難逃一死的下場。”

蕭楷拍拍他的肩,從腰裡接下佩劍,隔空拋給他,“這個拿著,權當我提前備下的一份薄禮,等你封侯拜相之時,咱們再把酒言歡,好好痛飲一番!”

謝混接過那劍,握在手裡沉甸甸的。用力拔開劍鞘,抽出一柄秋水薄刃,銼了暗花的劍身上殷紅如許,他將拇指擱在刃上一壓,一股腥熱順著血槽蜿蜒而下,映著那雙幽長鳳目,彷彿是光華開合間,那收斂極深的一縷鋒芒。

“子混,多保重。”蕭楷撥轉轡頭,雙腳一踩馬鐙,向著日出的方向揚鞭奔去。遠天四際蒼茫,曠野的長風浩浩蕩蕩。

謝混眺著他遠去的背影,那一人一馬都融進了晨曦中。豔金色的天光兜頭灑下來,他抬袖遮住臉,一個人在裡曠野裡走著。初夏的熱浪迎面衝來,吹得他的衣袂飄揚飛鼓。

天上鴻雁劃過,那純粹的鈷藍色,宛如一塊大秦寶石完美無暇。人心若能如此純淨,這世間該少多少爾與我詐,殺戮紛爭?

他仰起臉,望著遠處的天空,可是那雙濃黑的眸子,卻在一瞬間老了。彷彿是風沙散盡的蒼穹,有種說不出的寂寥。

今朝選駙馬(中)

君羽回到含章殿,趁四下無人,溜進自己寢室裡,臥到塌上蓋好被子。等到了往常梳洗的時間,她就開始喚人。

殿門推開,一個鵝黃春衫的宮女趨步進來,捧著鏡奩淨盥,安然跪到塌邊。君羽習慣性地瞥了眼,並沒有見到那抹熟悉的綠影。她想著細柳守了一夜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