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六指爺爺的記憶中,順理成章地傳到六指這一代。”
栓柱滿臉掛著疑問:
“假如你現在說的是真話,那麼我來問你,今天六指下山幹什麼去了?”
金枝回答:
“我讓他去給太太買些衣食之類的東西。”
栓柱放聲冷笑,說:
“可見你是一派胡言,他下山是去給太太討好藥去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定是你的主意。只可惜他連累了閩南百草堂,周同已經跟蹤他一整天了,現在恐怕那裡也沒有一條活口能留下。周大爺絕對做的比我乾淨、漂亮。”
金枝瞪大眼睛,一種尖銳的聲音從她的喉間發出:
“你這一條惡狗,你比我想的還要殘暴,你殺吧!人血一般紅,遲早你也會有這一天的。你是山林中開天闢地惟一的叛徒。”
栓柱沉靜地說:
“那你們就別怪我刀下無情了。”
栓柱身後的幾條大漢從腰間拔出明晃晃的短刀,正要逼近丫頭們,我大聲喝了一聲:
“放下刀子,有我在這裡,你們誰敢放肆!”
我披著一件黑色的貂皮斗篷,由蕎花攙扶著顫巍巍地走了進來。我的身後跟著一群老態十足的山民,他們手中黑洞洞的獵槍口緊對著持刀大漢們的胸脯。天大的老鼠怕病貓。栓柱的氣焰頓時隨著我的出現削弱了許多,我喘著粗氣說:
“在我的面前,你們越來越沒有王法了,膽敢造反?”
栓柱連忙解釋說:
“不,太太,我是在找一些東西,山林的錢……確實快……供不上花了。六指竟然私通這些丫頭藏寶,丫頭們把六指給殺了。”
金枝忍不住走上前來,她要說出真相,可是一旦說出真相,栓柱就會狗急跳牆,反撲過來,倒黴的不一定是哪一方。栓柱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金枝,金枝說:
“太太,六哥他死了……”
我一抬手拒絕了她繼續說下去的話,裝作平淡地說:
“死吧,死了一了百了。活著的人要和平相處,大家散了吧,有事明天再說。”
大家都散去,我爬到六指的屍體前,真有些慘不忍睹。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被火槍打瞎,鮮血凝結在臉上,胸脯上無數的槍口已經被鮮血糊成一片。我的心猛烈地抽痛了一下,似乎頻臨死亡的邊緣。他為了我的健康是如何艱難地一步步爬回來的?我值得讓這麼多人失去性命嗎?罪孽,罪孽啊!人的生命比一場夢還虛。
我感到他和牛子讓同一個人所殺,而且此人槍法不太準。大面積的火槍子彈發射出來時,百步之內對方是插翅難逃的,可火槍的射程就是百步。這人難道真是栓柱?還是周同?或者另有其人?我的心內迷惑一團,可偏偏他們又都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沒來得及說出他們遇到的兇手是何人。
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奉獻給了山林,山林給了許多人沒有回頭的單行旅途。在旅途中,生活著的男男女女演繹著一場場痛入心骨的生死離別。大家對山林的熱愛和忠誠是篆刻在靈魂深處的,雖然沒有任何承諾,可也是堅不可摧的。
驟然間,我感覺到頭暈目眩,全身癱軟。一陣抽搐橫掃我的全身,我好似被萬箭穿心,額角滲出細細的汗珠。山林彷彿如冰冷的四堵牆將我包圍其中,我感覺到自己被擠壓著喘不過氣來,滿肚子的話語在翻滾燃燒。面對著黑夜我大喊:
“山林,你到底值不值得我們為你付出這麼多?”
丫頭們一哄而上,把我死拖活拉地弄回閣樓。青楊推開衣櫥的門兒,跳到我的面前說:
“娘,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摟緊女兒。韶華已去,青春不再。當聽到這一聲親切的呼喚,我全身一震,感覺到惟有女兒才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