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明天一早再說。”說完她轉過身又衝著門外說:“開車送我回去,滋芽進來。”
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進來了,她怯怯地拿了帽子和大衣給葉兒穿上,匆匆走了,我聽到發動汽車的聲音。
世態如空中搏擊的雲朵,變幻多端。昨天還是由太太隨便痛斥的葉兒,今天卻擁有了得天獨厚的地位,不過從她躲閃的態度中,我彷彿看到她艱難的處境。世上也許真的就沒有幸福得完美無缺的人。
我開啟柔曼的帳子,躺在鬆軟的被窩中,心底泛出深深的惆悵。所有山林女人的面容從我眼前掠過,我看到孑然一身的母親、深夜偷哭的太太、美麗妖豔的葉兒、光彩照人的小雀、抑鬱寡歡的大小姐……她們如皮影一般淋漓盡致地展示出來。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我舒服極了。我特別感謝葉兒,不知她現在身居何處,我感到她阿娜多姿的軀體中,有一種堅強的力量支撐著,她的歡樂大大超越了她的不幸,然而她的語言、她的美麗,甚至她的高雅,都壓抑著一種瘋狂。她自欺欺人地生活在日本人中間,心中懷著與我們相同的熱情去攫取最渺茫的希望。
我吃過早點,一個日本憲兵送進一套衣裳,說軍營外面有車在等我,我換了衣服隨著他來到軍營外。在軍營的大門口我看到一輛漂亮的花頂四輪馬車,我坐著馬車一路上看到了許多殘垣斷壁,我問車伕:
“大叔,這是日本人轟炸過的地方嗎?”
車伕慢悠悠地反問,言語中帶著嘲諷的語氣:
“你剛從他們的指揮部出來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聽他的語氣,我明白他同樣是個可靠的中國人,我說:
“大叔你誤解我了,我是讓他們當八路軍給抓進去的。”
車伕說:
“這是被八路炸掉的日本軍火庫,燒死了不少日本兵,日本人大怒,百姓就跟著遭殃。”
車伕的話,讓我喜憂參半。可我還是佩服讓日本鬼子上西天的八路。
穿越幾個破爛的市場和幾條蕭條冷落的大街,我被送到一家茶館。昨天見到的滋芽出來迎接著我,說:
“金枝姑娘,我們姑娘早就等你了,你快上樓吧。”
茶館內裝修得百般溫馨,牆壁的燈映出淺色的光輝,身體高大苗條的俄羅斯侍女託著金光閃閃的盤子來回穿梭,如飛舞在花叢的蜜蜂。喝茶的人很多,他們成雙成對,互相依靠著,似乎想合為一體。
我踩著木質的地板,隨著滋芽來到二樓。在一個全封閉的包間中我見到了葉兒姐姐。她穿著一襲蛋黃色的長旗袍,散著頭髮,頭頂上繫著一根蛋黃的髮帶,昏暗的燈光下她別有一番風韻。
她正在喝茶,見我進來,忙站起身拉我坐到她的身邊。等滋芽退下,她說:
“你醒了,我一直叮囑他們不要輕易地驚動你,昨夜睡的好嗎?”
我點了點頭,說:
“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她對我報之淡淡一笑說:
“何必客氣,你越來越細膩了,竟然也學會了作秀。”
我長嘆一聲說:
“姐姐真不瞭解我,其實我很本色。”
從她歡欣的神態上可以看出,她不可能這樣快就驅散了親情的情感,她一定把自己的痛苦埋入了博大的胸懷中。
包間散發著芬芳的茶香,我們同時呼吸著讓人心情舒暢的空氣。我接著昨天的話語繼續說:
“姐姐,你跟隨太太多年,應該理解太太。她對二奎嬸的死並沒有撒手不管,千萬不要怪她的心腸太硬,她也是愛莫能助。”
葉兒的雙眼嚴厲了一瞬,立即溫和了下來說:
“我們來這兒並不是談她的,昨夜聽說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