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這樣他還當是意外,直到那次在狹窄的小路撞上、他們不得不迎面相對時,他飽含濃烈情緒地盯著雪鬱,以為他會像以往那樣攀上來……
等來的卻是雪鬱客客氣氣的&ldo;借過&rdo;。
雪鬱在和他劃分界限。
這本來是他想要的結果也是他一開始要做的,但不知怎麼莫名就憋得又慪又悶,裴雪鬱漠然的目光攪得他呼吸不暢。
就這麼憋悶地過了一週,他沒和雪鬱說過一句話。
在這一週裡,他屢次工作走神。
雪鬱卻過得非常充實,經常有人打著魚給他送上一條,要麼就是把自己地裡種的糧食給他捎上一份。
人是複雜的,所有人都把雪鬱當異類,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太漂亮了,沒人經得住他有意無意的誘惑。
那天下了場濛濛的小雨。
村子位於內陸,氣候乾旱,很少下雨,這場雨有點久旱逢甘霖的意思,家裡有田的農戶基本上心情都相當激動,直到傍晚,這場小雨愈演愈烈,逐漸演變成暴雨。
宋橈荀微蹙著眉,往窗外看了眼灰瀠瀠的天幕,心裡湧上一股沒來由的不安。
村子山多,雨下這麼大,很容易發生山體滑坡和泥石流。
而前幾天的這個時候,雪鬱一般都在河邊。
宋橈荀心神不寧地看了會帳本,什麼都看不進去,在時針指向六點整時,他拿出家裡的老式傘,淌進嘩嘩的暴雨中。
乾涸的地面被雨水浸沒,長勢茂盛的蘆葦被壓折,男人在這種天氣下沒走多久,褲腳就濺滿了泥點,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灰暗的河邊貌似也沒有人。
雨水翻飛。
宋橈荀正要朝河邊走去,耳邊突然傳進熟悉的聲音,嬌嬌的、尾調習慣上揚。
循著聲音看過去,遠處的涼亭站著兩人,一人濃眉大眼面庭端正,臉頰漲紅,他費勁心思搭話的另一人,小臉精緻冶麗,柔軟的黑髮鬆散垂在兩鬢,嘴唇殷紅如血,襯得那雙沒受過苦累的腿白得過分。
兩人捱得極近,似乎在說什麼悄悄話。
雨聲淅瀝朦朧,在涼亭下避雨的兩人似是一對佳偶。
宋橈荀臉色沉下來,死死盯著那個表情淡漠、卻也會懶懶回話的小寡夫。
……腦中一根無名的弦斷了。
雨線墜在傘上,往四處濺開,男人的臉比暴雨還要生冷,他一步步踏進涼亭,生生打斷涼亭平和的氣氛。
那淳樸村民掃到他,連忙叫道:&ldo;宋、宋哥,你也是來躲雨的?&rdo;
宋橈荀不搭腔,只看著雪鬱。
小寡夫彷彿沒感受到一個大活人的存在感,輕輕避開視線,態度疏離又冷淡。
怎麼會有人一夜之間態度變得天差地別?
前一秒柔情蜜意,後一秒冷如陌生人。
這人到底想幹什麼,又想怎麼折磨他?
宋橈荀咬合過於用力,額邊清楚浮出一條筋脈,他旁若無人地凝視雪鬱,淬過雨的聲音變得又低又啞:&ldo;我有話跟你說,你跟我走。&rdo;
&ldo;裴雪鬱,看著我。&rdo;
兩三秒後,雪鬱奢侈地分了眼神給他,細長的眼尾揚著,眼睛更漂亮:&ldo;你有話和我說,我就必須得聽?&rdo;
宋橈荀呼吸微沉,他似是從未處理過這種情況,耳廓通紅、脊背僵硬,也不知道凝了多大的勇氣,他頂著村民詫異的目光,不容拒絕地牢牢握住了雪鬱的手腕。
晃眼,到了宋橈荀的小平房。
一路上男人護得嚴嚴實實,雪鬱半點雨水沒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