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幹出一番大大的事業來。
名震天下,可能是已經做到了。
但這天下,也快沒了。
“洋人,不可信。皇帝,也不可信……”
羅威強撐著身體,又吐出兩口夾雜著內臟的鮮血,死死盯著張坤,嘶啞著說道。
張坤嘆息,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我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
洋人自不必說,他們的目的一直就是想要把中原在地數萬萬百姓,當成奴隸。
想把這片廣袤肥美的土地,變成牧場,隨意收割。
以虎豹、豺狼來稱呼他們,都有點美化。
而當今廣序皇帝,在百姓心裡,或許是一個有志振興,變法圖強的好皇帝。
但是,張坤走過歷史的前頭,卻是深深的知道。
這位,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只是一個被寵壞,被忽悠,無知而無畏的小孩子罷了。
說一句瞎胡鬧,都是在抬舉他。
不過,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立場,有著自己的眼界……時代的侷限,註定不能要求別人太多。
或許事後會證明,許多人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其實是錯誤的。
但是,至少,在這一刻,所有想讓國家強大,想讓百姓安康的,全都是值得敬重的,倒也不用苛求太過。
羅威的初心出發點雖然不太一樣,但是,他卻錯有錯著,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遠處已經有了人聲響動。
想必是先前打得太過激烈,引起了別人的好奇。
張坤看著羅威傷重斷氣,目光閃了閃,就收攏自己的斷刀碎片,到屋內找了一塊破布包起,想了想,又提起羅威的屍身,以及他那柄丈二紅槍。
腳下一轉,就鑽入衚衕深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羅威一個人住在簡陋民居之中,思念亡妻,自然身無長物。
張坤搜了一小會,就立即停手。
至於羅七的住處,倒是奢華得很。
那傢伙是個很會享受的性子,一個妻子,幾個妾室穿金戴銀,也不知他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沒有個一男半女。
等他們得到羅七的死訊之後,想必就會樹倒猢猻散,各奔前程,倒是不用張坤去考慮她們什麼結局。
……
內河邊。
柳樹下……
張坤今夜,已是第二次來此。
先前趕來的馬車,被自己抽了兩鞭子之後,應該是老馬識途,回去羅七自己的住宅去了。
此時,沿岸漆黑一片,只聽到河水輕微拍岸,讓人心裡忍不住就升起絲絲孤寂情緒來。
張坤照例綁上石塊,把羅威的屍身,也沉入記憶中的地方。
“一家人就該齊齊整整,來世不要做敵人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張坤此時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意。
結了仇,要不要殺?
斬了草,要不要除根……
冤冤相報何時了,唯有一了百了,把敵人殺得乾淨,自然就沒有後患。
至於該不該?忍不忍?
身在局中之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多想。
否則,就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
“張大鏢師,你這就不地道了,今日立下如此大功,日後前程似錦,威震天下指日可待,如此大喜之日,怎能不喝酒?”
一個醉漢大著舌頭,一見張坤走回西院宴席,就不依不饒的向前來敬酒。
“有的人嘔吐躲酒,有的人裝醉躲酒,張兄弟你卻是尿遁躲酒,這可不行,來來來,再飲三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