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將軍,爾等戰又不戰,降又不降,莫非,想讓全城百姓與爾等陪葬不成?”
張坤一騎當先,手提三尖兩刃刀,著銀甲,騎白馬,緩緩靠攏城門,看看前方士卒攔路,開口暴喝:“讓開。”
高順默然不語,揮了揮手,攔路士卒如流水般讓開一條道路,竟是令行禁止。
張坤深深看了高順一眼,打馬領兵直接透過,這時就看到呂布。
這位呂大將軍,早就沒了一個多月之前的威風霸氣模樣,此時鬍鬚亂長,眼窩深陷,身上衣甲頗多破損,還殘留著一些血跡。
也不知是敵人的鮮血,還是他自己受傷流出的血。
陳宮倒是沒變,仍然衣著乾淨,眼神陰沉,看上去一副頗有城府的模樣。
張遼和高順、臧霸等人一樣,眾將面上全都憂心忡忡,身上血水塵土沾滿,一看就知道血戰連場,此時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
不只是身體上的疲倦,最多的還是心理上的無力。
怎麼打都不能贏的仗,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這份煎熬,又有誰能一直承受得下去?
“陳元真,還輪不到你來嘲笑於某。”
許是連日血戰,呂布聲音中帶著絲絲金鐵之音,殺意深沉。
“用得著我來嘲諷爾等?”
張坤嗤笑一聲。
“當日見面,我曾有言,若是戰局不利,定當引兵共同抗曹……這些時日,我一直練兵等待,卻一直沒有等到你們的訊息。”
說到這裡,張坤很是失望:“本來還以為你們捷報頻傳,勝戰連連,卻沒想到,竟是到了如此山窮水盡的地步……打又不敢打,逃也逃不掉,滿城百姓也被你們連累,即將命喪黃泉,如此戰績,真是個笑話。”
張坤是很有理由生氣。
人家軍政一體,不叫自己上陣殺敵,防賊一般的防著自己,總不能直接殺過去吧,那像什麼話?
‘我看得上你的下邳城嗎?要奪你的城池,早就把你給幹掉了。不是看在呂鈴綺的面子上,單憑你表露出來的敵意,這攻防一戰,就輪不到你再來指手劃腳。’
‘你除了拖著眾人去死,還能幹點什麼事情?’
被張坤一頓亂噴,呂布羞怒難言,卻也不知怎麼回嘴。
轉頭看向麾下諸將,就見到高順、張遼、臧霸等將全都微微低垂著腦袋,似乎沒有聽到張坤的話一樣。
很顯然,這些人也對自己有點不滿了。
明明有著這麼厲害的援兵在城內,偏偏五次三番的阻攔對方出力。
如此作為,絕非明主之象。
各位將領,也是人心肉長的,也有喜怒哀樂,此時雖然不會幫著張坤說話。但是,不反駁不喝斥,還是能做到的。
“你不懂,曹軍兵多將廣,十倍於我等,就算多你一支軍馬,也無濟於事的。”
呂布搖頭道。
他一生不弱於人,此時藏著私心,又不想當面揭破,沒來由的就氣虛三分,當著張坤的面,竟然是說不出硬話來。
倒是陳宮,竟是漫不在乎:“說得輕巧,讓你來你又能怎樣?麾下只有八百士卒,面對十萬大軍,是能突圍而去,還是可以駐兵一側,隨時騷擾?站在城中安全之處吹噓,當然容易得很。依老夫看,你一出城,就會被曹賊大軍圍死,生死兩難……”
“陳公臺,你不懂戰陣,也不明白武將的意義到底在哪裡,眼睛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空……我也懶得與你爭辯,開城門吧,看我退去曹軍,毀掉堤壩,破其灌城之策,到時看你還有何話可說。”
這一刻,張坤甚至不在乎陳宮話裡的激將之意。
也不在乎呂布到底怎麼看怎麼想。
他知道,當務之急,就是破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