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爾等若是隻能看得這麼遠,某自然懶得多說。俗語云,觀一葉而知天下秋,侯成、魏續、宋憲三人,看上去只是一個上門拿人的舉動,似乎沒有什麼出格,但細思極恐……”
張坤像是完全沒看見堂中眾人的神情變化,目中盡是憐憫:“聽某細細道來……當日情勢尚好之時,溫侯佔據徐州,與袁術互為奧援,那時聯姻,自然沒什麼可說的,合則兩利,分則兩損。就算是溫侯嫁女並不看重對方人品,只是看重家世門第,外人也沒什麼好指責的。”
他說著說著,語氣就漸漸凌厲起來:“如果只是聯姻,成也好,不成也罷,只是雙方心意轉變,生意不成仁義在……溫侯反悔,袁術那邊就算心下不滿,也只能忍下,兒女親家不比他事,再怎麼慎重也不為過。但是,再後來呢?
待到陳登反叛,引曹軍入侵,劉玄德也引大軍一同攻擊,把爾等大軍生生困死在下邳城中,這時不說山窮水盡,至少稱得上是危若累卵,這時再去楊州請援……爾等細細思量,到底是聯姻,還是賣女?”
高順聞言心中一突,眼神微閃:“的確不太好,袁術說了,先讓溫侯奉上女兒,再來發兵,頗有羞辱之意。”
他不想說假話,也說不出口,此時答話,竟是說不出的難受。
這事,眾人都是知道的。
不管難受還是接受。
反正當做沒聽到一樣,任憑溫侯呂布丟人獻眼。
也任憑呂鈴綺就此一步邁入火坑。
被人這般要過去,身為一個女人,以後還有何地位可言?比起妾室都不如吧。
“她可是你們主公的女兒啊!”
張坤語氣轉厲,身上血焰滔滔,氣勢大盛。雙目如刀,看著眾人,竟是威嚴深重,令人不敢直視。
“就不說,主辱臣死的話,單說侯成、魏續以及宋憲三人,一聽說鈴綺姑娘身處陳家莊中,立即火速發兵,上門問罪,他們這般急切做甚?想的是什麼?高將軍,你來答我……”
“他們是怕,壞了這樁聯姻,以至於援軍不來,身陷死地。”
高順艱難答道。
“對,他們怕死。”
張坤一掌拍落,身前方几轟的一聲就碎成齏粉,杯盤跌落。
聲音轉向低沉:“不但是怕死,而且,還生怕送女求援一事,出現一絲半點的變故。換句話說,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家主公的女兒,送去給袁術那裡,不管她的死活。”
“對自家主公家卷如此態度,是為不忠。而對一個可能成為盟友,並肩抗敵的一支軍隊,視而不見,直接下令攻擊,陷袍澤於危險之境,是為不義。”
“如此不忠不義,只顧自己,不顧他人的鼠輩,隨時都可能倒戈一擊,你們說說,是不是隱患?殺得還是殺不得?”
張坤冷然笑道,抬眼望向眾將,卻見幾人全都低下腦袋,不敢對視。
只有高順,面色赫然,苦笑道:“殺得。”
呂布聽著聽著,就感覺如坐針墊,全身都不自在了。
雖然。
張坤所說之話,只是品評侯成三將的人品與想法,半句話也沒提起自己。
但是,呂布卻覺得,這字字句句分明就是說的自己。
什麼賣女求榮,什麼膽小怕死。
話裡的深意,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窩裡。
嫁女一事,真的對鈴綺如此不公嗎?我竟然從未想過……
是陳宮,對,一直是陳宮在旁慫恿,備說其中好處,更無一言說及鈴綺日後嫁去楊州之後,會是何等下場。
……
陳宮一眼掃見呂布如刀子般的目光,不由暗暗叫苦。
他知道呂布的性格,從來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慣會甩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