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媽在第一時間神色如常地回到青墨院,好在院子裡自丹青被崔氏發賣處置之後,便不曾再有下人撥過來,古緋平素無比自在的同時,這會也方便了苦媽行事。
苦媽先是在院子裡轉了圈,然後到大房那邊找到大爺古仲,聲稱古緋要大量的楠木雕琢墨模,此次數目太大,需先徵求大爺同意。
古仲自然歡喜,當即二話不說,揮筆一批條子,讓苦媽自己去庫房拿便是。
苦媽領了條子,果真到庫房領了楠木,也不要旁人搬弄,她自個雙手一抱就回了青墨院,並將所有的楠木堆放到小作坊房間裡。
末了,她還故意高聲喊著,“姑娘,您要的楠木來了。”
時不時叮囑聲,“姑娘,您當心著點身子,大爺說了,來日方長,您別累壞了……”
三刻鐘後,苦媽嘆著氣從小作坊出來,那模樣當真古緋在裡面不辭勞苦地雕墨模一般。
她回了青墨院,像往常一樣裡裡外外打掃了遍,臨到午時,才挎著籃子出門,一路上見著認識的下人,苦媽皆笑著點頭招呼,半點都看不出異狀。
可才一轉角,瞧著沒人看見,苦媽腳步一滑,隱如陰影之中,她探身左右張望,確定無人注意後,才將手上的籃子放角落裡,人一個提氣,腳一跺,躍入某條深邃的深巷中,再也不見人影。
卻說古緋在黃家的日子,除了不太自由,走哪都有人看著以外,一應伺候吃食都是精細的,她也不會給自己添堵不痛快,該吃便吃,該睡便睡,不用想太多的事,便是連臉色都好看了幾分。
自那一日她制了藥墨,在黃品元面前就再沒提過半句,她估摸著時間,特別是這一兩天見黃品元皺眉面帶沉思,就肯定黃品元在考慮如何將藥墨送到琳琅閣九先生手裡的事。
黃品元的心思,古緋清楚的很,無非是一邊怕旁人知曉他軟禁了她,一邊又擔心得罪了琳琅閣和九先生,再有要是能借她的手搭上琳琅閣這關係,對黃家來說可謂是找了個財力雄厚的靠山,何愁扳不倒小墨家。
她也不吭聲,更不多提醒半句,該說的話她那日已經說的明明白白,現在再多說,便會所引起黃品元的多疑。
行商之人,多是狡詐。
這日,古緋閒著沒事,自己擺了棋盤,將九先生那日所教授的點滴想了想,布上殘局,竟也看的自得其樂。
黃品元每日都會過來瞧瞧,今個才進門,古緋便就見他面帶淺笑眸色晶亮,她不動聲色的心思轉了圈,知道那枚藥墨多半是送出去了。
“黃老爺,今日可是春風滿面,看來是有好事發生。”她一手轉著黑子,看著棋盤眼瞼都不抬一下。
“哦?”黃品元挑高尾音,撫著鬍鬚,笑的來眼睛都眯了,“古侄女是能掐會算哪。”
古緋輕笑一聲,棋子的溫潤在指腹暈染開,她抬眼,黑瞳中恍若沉浮起不定的霧靄,“不知黃老爺打算請阿緋在府上作多久的客?”
黃品元輕咳幾聲,他自顧自在古緋對面坐下,“侄女在府上過的不舒心了?誰敢給你臉色看,說出來,老夫定要好生教訓一頓。”
古緋聽聞這話,她下子的手頓住,停駐在半空,瞥頭表情發冷地望著黃品元,一字一字似冰珠的道,“黃老爺到底意欲何為?”
“侄女說哪裡去了,”黃品元趕緊賠笑臉,略顯浮腫的臉上有深刻的皺紋,眼角的淤青已經淡了下去,整個人看著就像是就不見天日的朽木,沒半點蓬勃地生氣,“時日一到,古侄女自然能回去,不過最近嘛,還勞煩侄女在府上多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