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收拾人,那也該是假手於人,這即所謂不粘鍋是也,畢竟大家都在一個屋簷下頭做事,官吏固然有別,可多少也是自己人,下頭的差役犯些小錯。往往是打一頓板子就是了,就是行刑的差役,也是抱著萬事留一線將來好見面的心思不會下什麼重手,所以一般懲戒差役,都只是走個過場,誰也不會做壞人。
可是今日,既然說的是打死為止,幾個動刑的差役又見汪知府一臉肅殺,因而下手也是狠辣無比。將邊上的同知、推官、照磨人等看的連忙將眼睛別到一邊去,不忍睹視。
許多人心裡不免琢磨,知府大人今個兒是怎麼了,何必要發這麼大的火氣。
自然有人想到了這兩個差役犯得事。有一些老道的人立即意識到,知府大人這是在傳達一個資訊,桑田、糧田的事。事關重大,誰要是敢在這上頭犯事。下場就效仿這兩個違規的差役。
幾十棍下去,兩個差役已沒了嚎叫的氣力。下身稀爛,泊泊的流下黑血,只是勉強還在嗚咽,這時候,動刑的差役放緩下來,眼睛不斷的向知府大人瞥去。
這裡頭也有名堂,有時候上官動了氣,說是打死,可是現在就在生死邊緣的時候,往往要再看下上官的臉色,或許這時候上官突然冷靜下來,那麼兩個人的性命也就算保住了。
誰曉得汪知府手拍驚堂木,斷然大喝:“看什麼,速速打死,打死之後,拖去餵狗!”
事到如今,再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差役們只得奮力繼續動刑,直到兩個犯事差役沒了氣息,有人將手探到他們的鼻孔,便有差役報道:“大人,已經打死了。”
汪知府嫌惡的道:“拖走。”
他旋即看向眾人,慢悠悠的道:“這兩個差役擅自將桑田改為糧田,妄圖虛報田畝,從中牟利,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新稅制,乃是撫臺大人的善舉,若是人人都效仿這兩個狗東西,這善舉還辦不辦?今日,只是略施小懲,再有這樣的事,也都依此例辦理。”
他頓了一下,道:“丈量土地的事,關係著稅制,現在生員們都在下頭督察,我們也不能閒著,也得下去徹查,有徇私舞弊的,被咱們知府衙門自己查出來,總比被生員們查出來的好,這是重中之重,誰要是懈怠,就是和撫臺過不去,就是和本官過不去。從明日起,推官以下官員全部下鄉,督察此事。府中官員每人分管一鄉,行連坐之法,哪個鄉出了事,不但犯事的差役要打死,負責的官員也要拿問,你們看到了外頭的那個巡按嗎?連他都逃不過一個死字,爾等有幾個腦袋?”
眾人默不作聲,心裡卻都叫苦,誰也不曾想到,大人竟如此嚴厲,居然還要連坐,這顯然有點不合乎常規,可是又能怎麼辦,知府乃是頂頭上司,他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他要整你,你還想好活嗎?
王同知倒是聰明,連忙道:“大人說的對,老夫來說兩句,諸位不必有什麼怨言嘛,這是苟利國家的大事,所以大人才如此重視,這是好事,咱們做官,為的不就是百姓嗎?撫臺大人的新政是一日三講,可是講不如做,要落到實處,才不枉撫臺大人和知府大人的愛民之心嘛,對此,老夫是極力贊同的,往後再有不法的,都要嚴查。”
眾人只得一起道:“是,是,下官明白。”“大人說的是。”
汪知府滿意的看了王同知一眼,道:“王同知,你負責這府中的諸多工程,卻也要加緊,聽說寧波那邊,工程進行的很快,杭州府既是省治,就不能落於人後,不能讓人笑話,人手不夠,就督辦下頭各縣多拉一些壯丁,反正這些壯丁,錢糧局也會付點工錢,總而言之,杭州府的工程,絕不能落在寧波府之後,還有嘉興府那邊,現在不是在辦什麼兩頭並進法嗎?要挖運河,單靠一頭是不成的,得兩頭並進,到時會合在一起,這工程的進展,就等於快了一倍,你要派人去嘉興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