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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汪名傳冷笑道:“老夫二問,本省提學桂萼,在南京兵部任主事時,浙江兵庫軍械多有遺失,可是桂萼桂大人卻是隱瞞不報,這件事……可是有的嗎?”

科道官員頓時大怒,道:“此事當真?國家養士,先取其孝,再取其廉,若孝節有虧,又有貪贓之嫌,國朝養士何用?本官身為科道言官,定要查明此事。”

汪名傳微微一笑道:“老夫所言的這些不過都是捕風捉影,事實如何,卻也沒有定論。在事實沒有清楚之前,桂大人還是清白之身,他的官聲其實一直不錯,以剛正不阿得名,你們切不可冤枉了他。”

這科道官員一笑置之,隨即道:“下官倒是聽聞那個院試第一的徐謙,他此前乃是賤役出身,卻不知何故搖身變成了忠良之後,這件事是不是也要徹查一下?”

汪名傳沉默片刻,道:“這是你們科道的事,和老夫無關。”

當夜,浙江省許多官員都是一夜未眠,朦朧的月下,書房裡燈火冉冉,一雙雙熬紅的眼睛,還有一個個府中的幕僚清客,都在通宵達旦。

事情來得有些突然,把所有人都打的措手不及,與此同時,這也意味著五品以上的官員們多多少少要表點態了。

表態這種事是最令人難受的,因為你支援這邊,就勢必要得罪那一邊,好在眼下的形勢還算明朗,倒也不必讓這些人太過左右為難,到了次日清早,無數的私信和奏書便如雪片一般透過急遞鋪子朝京師快馬而去。

五月的京師依舊清涼,一派和睦景象,自新君登基,弊政已經革除,使得這天子腳下都多了幾分和睦之氣,今日清早廷議,有閣臣上書,言遼東一帶流民甚多,天子立即頒佈了詔書,准許流民在遼東就地墾荒,所墾田畝盡皆歸其所有,又命遼東有司不得干涉。

這樣的善政,自登基以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京師的許多讀書人都不由精神振奮,許多人暗地裡議論,當今皇上與大臣琴瑟和諧,甚至連閣老楊公略然微佯,天子都閉門不出,為楊公驅病祈福,這嘉靖朝竟隱隱有幾分弘治朝的跡象,當今天子的舉止與孝宗先皇帝亦有幾分相像。

天子廷議之後,便如往常一樣回正心殿裡去靜養。隔著一層紗帳,天子的容貌分辨不清,他的喜怒也同時遮在這紗帳之後,這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深沉無比,給予了殿中的隨侍太監們很大的壓力。

天子邊上是一個縷空雕飾龍鳳的几子,几子上堆著許多奏書,最上層的一封奏書,依稀可以看到“浙江科道”的字樣。

紗帳之外,黃錦肥碩的身體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

天子在紗帳中淨了手,慢悠悠地道:“你說的不錯,果然是風雨欲來了。”

揩乾了手,他離座起身,在帳中踱步,隨即又道:“南京都察院那邊有人彈劾桂萼在老父病中縱情聲色,還有兵庫的一筆帳似乎也有什麼貓膩,內閣已經命人去徹查了,最後會查出什麼,倒是說不準。”

黃錦嚥了口吐沫,道:“陛下,但凡是衙門都是一筆爛賬,這世上絕沒有真正清白之人……”

“朕知道這個道理……”天子顯得很平靜。

足足沉默了一炷香時間,黃錦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可是天子在紗帳之內卻似乎在把玩著什麼,渾然已經忘了方才還在談論的事。隨後,他突然嚴厲起來,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明裡他們是彈劾桂萼,可是暗地裡又何嘗不是彈劾朕?這些人,其心可誅!”

其心可誅四個字道出來,已經和欺君大罪差不多了。黃錦振奮精神,道:“陛下,廠衛……”

天子卻突然笑了,笑聲帶著幾分慵懶,慢悠悠地道:“朕說了,其心可誅,也並非是其身可誅。既然有人彈劾,那就及早給大臣們一個交代罷,早些發落了桂萼,也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