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素懷心耳尖地聽到聲音,卻不知從哪處發出來,警惕地往四周望。
眼前的景象和來時沒多大區別,由遠及近都是白茫茫一片,周邊也未看到一個人影。
一顆懸著的心慢慢落下,素懷心猜測,可能是樹林裡的某隻小鳥或者野鹿發出的動靜。
她緊繃著的臉放鬆下來,隨意往林間一瞥,哪知小動物沒看到,竟然看到一個黑色身影在枝葉婆娑的樹林間躍動,正在極速往這邊趕。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素懷心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如同一根拉緊了弦的弓箭,倏地朝反方向逃走。
都來不及掩蓋住底下的痕跡。
白影一閃,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薑糖本來可以動了。
但是她又不敢動了。
素懷心飛奔著逃走後,聞鏡格外引人注意的身影從半空中落下,他身姿修長,站立的位置僅離那個坑一步之遠。
薑糖懷著緊張的心情,抬眼一看,當場愣住。
他仍然帶著半邊面具。
一身黑衣,簡單地紮了個高高的馬尾,用一根黑色髮帶綁著,是書中經常描述的髮型,和玄武比試中相對正式的發冠比較,顯得更加隨性自然。
全身上下最讓人注目的是他的雙眸,一雙眼睛如沉在水底的珠玉,帶著冰冷的氣息。
聞鏡面無表情地盯著底下的坑,詭異地笑了笑。
眸中掀起了深不見底的黑色旋渦。
很不對勁,他比前一日更加的不對勁。
「四象宮。」聞鏡的周邊氣壓沉重,語速極其緩慢,一字一句地擠出了三個字。
薑糖發現他的情緒相當不穩定,好像在壓抑著眸中無法言說的情緒,原本白得發光的面板變作了慘白,好好的、正常的一個人,像個瘋子一樣抽出劍瘋狂地往地上砍。
鋒銳的劍影交錯,凌厲的劍氣累及周邊的樹木,片刻間空地狼藉一片。
殘肢斷腳片成一塊塊肉掛在樹枝上,有些不巧還落在薑糖的側邊。
「咕咚」一聲。
她小心翼翼地吞了下口水,維持著趴著的動作,心中祈禱他趕快發瘋完,或者去別的地方再發瘋也行。
很不幸,薑糖的運氣一直不咋地。
聞鏡的劍尖支撐著地面,他終於瘋魔的狀態中恢復了冷靜。
垂著頭好像在出神,神色莫辯,睫毛低垂時投下淡淡的陰影。
過了一會兒,他提起劍打算離開,不知道怎麼想的,腳尖驟然間轉了個方向往薑糖的方向走去。
臥槽。
薑糖口中差點爆出兩個字來。
求神求爺爺求奶奶地在心裡祈禱:大佬您換個方向行嗎??
猶如催命符的腳步聲漸漸變大。
薑糖閉上眼睛等死。
臨死之前,她懷著悲催的心情,默默將聞鏡罵了一千遍一萬遍,又想著死到臨頭也要做個飽死鬼,於是一把抓起邊上的果子塞進嘴巴里嚼著。
用力地嚼,彷彿嘴巴里的不是果子,而是某個討厭的人。
正當聞鏡踏進草叢的一剎那,空中又御劍飛來一男一女。
他們恭敬地行禮,異口同聲道:「尊主,已經確定是誰動過霜潭。」
腳步聲頓住。
片刻後,傳來衣角掠過草杆的輕微聲響,之後的世界似乎又重新恢復了寂靜,唯有風雪聲擦過耳際。
薑糖的心裡直打鼓。
走了……吧?
薑糖等了一會,微微睜開眼睛,抬起頭,大著膽子往前望。
三個身影在天際愈來愈淡,變成三個小點,逐漸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