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大概是吧,丈夫不情願地說;巴爾塔薩爾望著布里蒙達,布里蒙達微微一笑,天上有些事我們說不清;接著又一語雙關地說,要是說得清,天上的東西就該有別的名稱了。若奧·弗朗西斯科老人正在火爐的那個角落裡打噸,現在他既無牛又無土地,還失去了瑪爾塔·馬麗婭,似乎對這類談話漠不關心,但這時候他開口了,說完馬上又回到睏倦狀態;世界上只有死和生;大家都等著他把話說完,為什麼老人們在本應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總是沉默下來呢,所以年輕人必須從頭學習一切。這裡還有一個人在睡覺,因此不能說話,但是,即使他醒著,人們也不會讓他說,因為他才12歲,孩子嘴裡說出來的可能是真理,但必須先長大了之後才能說,於是他們就開始撒謊了;他就是活下來的那個兒子,幹一天活,在腳手架上爬上爬下,到了晚上累個半死了,吃過晚飯馬上就睡覺。只要想幹,人人都有活計,阿爾瓦羅·迪約戈說,你可以去當小工或者去推手推車,你這把鉤子完全能掌住車把;生活嘛,總有些磕磕絆絆的事,好好一個人去打仗,回來的時候成了殘廢人,後來又靠奧妙而又秘密的技藝飛上天空;到頭來,想掙到一日三餐還得找活幹,事情明擺著;他可以為自己的運氣自誇,說不定一千年以前還造不出代替手的鉤子呢,而再過一千年又會如何呢。
第二天一早,巴爾塔薩爾就和阿爾瓦羅·迪約戈一起出了門,還有那個小男孩,前面已經說過,這是“七個太陽”的家,離聖安德烈教堂和子爵府很近,他們住在這個鎮的老區,摩爾人在其鼎盛時代建造的城堡留下的殘垣斷壁尚隱約可見;他們一早就出去了,路上不斷遇到些巴爾塔薩爾認識的當地人,大家都去工地,也許正因為如此農田才荒蕪了,老人和婦女們耕種不過來;馬芙拉在低窪處,他們必須從小路上去,小路也與從前不同了。上面滿是從維拉山上運下來的瓦礫。從這低處看上去,已壘好的牆絕對不像是能成為通天塔那樣的龐然大物;走到山坡下面,已建成的東西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已經建了7年之久,照這樣下去非到世界末日才行,既然這樣那又何苦呢。工程巨大,阿爾瓦羅·迪約戈說,等你到了它腳下就會知道;巴爾塔薩爾討厭採石工和石匠,一直默不作聲,這倒不是由於看到已經壘起的石牆,而是因為工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像一群群螞蟻,既然這些人統統都是來幹活的,我何必說話呢,還不如當初不提這件事。小男孩離開他們去幹活了,推運送石灰桶的小車;他們兩個人穿過工地往左拐,到監工處去,到了那裡阿爾瓦羅·迪約戈會說,這位是我妻兄,馬芙拉人,住在馬芙拉,在里斯本住了許多年,現在回到父親家裡,不再走了,想找份工作;他這番推薦的話也許起不了多大作用,但阿爾瓦羅·迪納戈畢竟從一開始便在這裡,是個熟練工人,並且一向幹得不錯,說句話總會有好處。巴爾塔薩爾驚愕地張開嘴,他從一個村莊出來,走進了一座城市,確實,里斯本也不過如此,這個王國的首腦中樞不能再小,而王國不僅統治著阿爾加維,阿爾加維地方不大,距離木遠,它還統治著許多更大更遠的其他地方呢,巴西,非洲,印度,以及散佈在世界上的那麼多地方;我是說,這巨大的,亂糟糟的地方很像里斯本,但是,這一大片大小不同的房屋,只有在近處看到才能相信;3天以前“七個太陽”在此地上空飛過的時候曾經激動不已,那片房舍和街道似乎是他幻覺中的景象,而修道院初建的時候比個小教堂大不了多少。既然上帝從天上往下看一切都看不清,他最好還是到這世界上走一走,用他自己那神聖的腳在世界上走一走,不再依靠那些永遠不可信的中間人和傳話,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遠處看著很小的東西近處一看就很大,除非上帝像巴爾託洛梅烏·洛倫索神父用望遠鏡觀看,但願上帝現在正望著我,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給我一份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