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怔仲的看著她的手,手指纖細柔長,她的面孔蒼白。他警告著自己,這女人不過是硬來不成便試軟的,可是——他竟然悸動了,只為她低低的喚他一聲名字,只為她這樣悲哀的看著他。他想,她一旦開口,他說不定真會答應她——他準是要瘋了。那麼多的女人,或嬌或嗔,十八般招數皆使盡了,他從來巋然不動,可是現在他已自亂陣腳,要是她再這樣望著他,他真的會心軟,真的會讓她予取予求。
他無聲的輕吸了口氣,她企求的看著他,他下了決心,將手用力抽回,一寸一寸的抽回。每抽回一分,她就離絕望更近一分,她痴心妄想,痴心妄想虛無飄渺的情份。她真是痴心妄想,他曾經對她表現出的興趣,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為著她的不同尋常。一旦牽涉到利益,一旦危及到他的自身,他就根本不屑一顧。
冰涼的眼淚無聲滑落,她猝然鬆開手,站起來轉身離去。
她一下午找了幾家律師行,一聽說要和長源的黎勝霆打官司,倒是興趣濃濃:“習小姐,你想告黎勝霆惡意遺棄?”
她忍下嘆息的慾望:“不是,我想與他爭孩子的監護權。”
律師錯愕:“監護權?或者說希望我們出面替你要求補償金額?”
她聲音清晰:“我不要錢,我只要孩子。”
律師越發不解:“監護權當然要爭,為了取得恰當的補償費用。”
這麼下去,她真的要崩潰了。
見到陸沉,她只說:“肩膀借我用用。”
結果哭溼他整件西服,他輕拍她的背,她哽咽:“陸沉,你猜到了。”
他輕嘆:“我們是老友,我當然猜得到。”
成串的眼淚掉下去,閉一閉眼,越發脆弱無力:“我愛他。”
“我知道。”
“我愛他,才將孩子生下來。”
“我知道。”
“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孩子……只有孩子,在我身邊,就像他也在我身邊。”
“我知道。”
“他永遠不會愛我,一旦他知道我愛他,只會命令我離開他。他最討厭女人說愛他,第一天上班他就警告我,要知道本份。”
她絕望的攀著他的衣領:“他那樣殘忍,我求他他都不肯,不肯將寶寶還我。”她仰起臉來,滿臉縱橫的淚痕:“陸沉,你肯不肯娶我?”
“為什麼?”
“律師說,假若我結婚,並且結婚物件有較好的經濟條件,勝算會大一些。”
他凝視著她:“就為這個你要跟我結婚?”
“你肯不肯幫我?”她急切的問:“你說你愛我——重新愛上我。那你,能不能跟我結婚?”
他長長吁了口氣:“好,我幫你。”
完全是食不知味,陸沉看著她將魚排切成細細碎啐,啞然失笑:“絳綾。”她有點恍惚的抬起頭,他問:“你有沒有看過今天的報紙?”
她問:“報紙上有什麼?”
“黎勝霆新女友”他遞過來一份娛樂報紙:“當紅女明星蘇眉眉,他早晨七時離開她的香閨讓記者拍到,風頭真勁。”
她低下頭繼續切魚排:“你什麼時候肯看這種小報了?”
“我替你看,也許可以派得上用場,法官一定對這花花公子沒好感。”
她放下刀叉:“可是法官一定對長源有好感。”
陸沉笑嘻嘻的,正要說什麼,突然臉色微微一變,習絳綾那樣心細的人,自然覺察,回頭向餐廳入口望去,見到熟悉的窈窕身影,方笑雪。
她和長源的兩三同事一起,見到她微微一笑,看到她對面的陸沉,臉色也變了。但只是一秒之後,即若無其事的繼續微笑:“習小姐,陸先生。”長源的幾位同事也向她打招呼:“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