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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我的感覺已遲鈍,對任何外來的侵害都似乎不再有什麼反應,倒是“神眼仙耳”趙長生趙大俠緊張得很,十分警惕地看著和聽著向我擲來的物什,生怕有什暗器之類的東西混在其中而傷害到我。

於是我便很愜意地看著他笑。他也瞪著我,眼中似要冒出火。

突地,一道極輕微極輕微“嗤”的破空之聲傳來,直奔我的太陽穴!

說也奇怪,我雖全身武功被廢,感覺也已有些木訥,但耳目竟仍靈敏,聽得出這是一枚牛毛銀針,髮針之人顯然是想要了我的命——須知世人千千萬萬,啥鳥都有,並非人人都想這般作踐於我,畢竟還是有人肯發善心要送我上西天的。

趙長生眼都不眨一下,左袖輕輕一拂,立有一股柔韌的勁氣將這枚銀針激盪開去,落於地上。

我衝他點了點頭,做出一副很讚許的樣兒——“神眼仙耳”,果真名不虛傳!了不起!了不起!

他咬了咬牙,偏開頭不再看我。

我暗自苦笑,心想此刻最想要我性命的恐怕就是他老人家了。

但金雷之令他又不得不聽,有什麼法子呢?只得委屈他趙大俠再多“保護”我些時日罷了。

接下來不久,也有發飛刀、擲毒砂、扔炸雷之類的,均被“九子龍”們一一化解了。

如此鬧騰了大半日。

做小買賣的不辭辛勞地挑了擔子來此擺賣,倒也賺了不少。

又折騰了許久,大夥兒直到都弄得夠意了,才陸續散去。

最後留下了十多人仍未走。有一位摟著個襁褓的少婦,有幾個玩耍的小娃兒,有幾名懶洋洋的乞丐,還有幾位擺攤兒的正收拾傢什——而還有一位是我認得的,正是那位在酒樓被何首烏唬得屁滾尿流的嘴硬手軟的乾澀嗓子朋友。

他此刻有些醉眼朦朧了,手上的硃紅大酒葫蘆仍不住地往嘴邊湊,漏出的酒打溼了他那稀疏的幾根黃鬍子和胸前一大片衣襟。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我面前不遠處,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趙長生趙大俠,忽地嗬嗬笑道:“可笑啊可笑,哈哈,可笑!可笑!如此一個不堪的廢物,竟要勞用這般多大俠們的大駕……”

趙長生冷哼了一聲,並不理會他。

他又亂七八糟地嘀咕了一陣,見沒人理他,似乎自覺沒趣,瞪了我一眼便轉身而走,一邊灌酒一邊嘟噥道:“好死不如賴活,還有命就好,還有命就好……”

我被瞪這一眼,不由吃了一驚——只因這一眼竟精光暴射、霸氣逼人,有一種凌然的、傲視天下的王者之氣!

這外表如此猥瑣、武功如此不濟的醉漢,竟也能射出如此懾人的眼神,可真是怪了——看來我先前也走了眼,沒看出這位乾澀嗓子朋友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恐怕還是頂尖的高手!

但這又如何?這又與我何干?

難道他還能救得了我麼?

他又何必要救我?!就算他要救我,就算他能將我從這兒救走,放著我這麼個廢人又有何用?!

更何況,我的心早就已死了——這是任何人、任何事都再無法救得了的了。

下卷(下)

做買賣的俱已收好傢什,都邁開大步回家去了——他們挑著大擔,卻走得很輕快,只因今日他們的腰囊已脹得鼓鼓的,家裡的女人想必早已備好了一大缸熱水、整治好了一桌可口的酒菜等著他們。

小娃兒們追鬧著跑遠了,乞丐們也懶洋洋地各自走散了,只有那位摟個襁褓的少婦仍佇立在肅殺的涼意中,任荒郊的野風肆虐著她和她的襁褓。

“九子龍”們仍一動不動。

黯淡的殘陽也失去了它的顏色,漸漸地,漸漸地,被天邊的幾片黑雲捲進了迷朦的山巒裡……

風更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