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名男女各半的弟子各自成婚,俱都一夫一妻地生兒育女,近百年下來“帝王堡”已有了一千多人。他們與“魚人島”居民一樣,每日都吃採南燭蒸飯,故而壽命較常人長了近一倍,容顏看起來也小了一半。他們資質俱相差不大,武功又一絲不漏地代代相傳,故而人人的武功都非常高強,若一千多人同時出手的話,那恐怕是數十萬大軍都不能抵擋的。
近幾十年來,“帝王堡”卻出了大事。二堡主宮魯遲(即“玄機漁翁”宮十老)的離堡出走,兩名外窺者(即錢吹豪與裘戈濂)的成功逃脫,三堡主宮魯邊的失蹤,親姐弟韓顏、韓惑的亂倫逃離,致使發生了與“不死神俠”白皚皚有關或無關的許多故事……
故事講完了。
白皚皚悠悠地嘆道:“一個有‘王者脾性’的人,卻又不得不卑微低賤地活著……什麼是‘王者’?何謂‘帝王’?‘帝王堡’的建立,究竟是好還是壞?它真是‘王者們’的樂土麼?”
狄心越吃了幾把蜜蜂,又喝了幾口酒,這才介面道:“都是些心高氣傲的傢伙聚在一處,就算能相互尊重,但卻不能似你我兄弟這般毫無拘束地痛飲暢言,那樣的日子又有何滋味?”
白皚皚默默地點了點頭,緩緩淺飲了數口,心裡想著“玄機漁翁”宮十老離堡的緣由,頗有感觸。而他古怪的動作又來了,不住地以左手背去碰上排牙齒,連碰了數十下才收住手。
狄心越看著他,突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鼻涕、口水都淌了出來,接著自懷裡摸出一根小竹杆和一個糙紙包,開啟時見裡邊盡是一些黑色的粉膏。
白皚皚正不知何意時,但見他已將一小撮粉膏塞進了小竹杆大頭凸節那端的一個小洞裡,隨即取出火摺子點著了,用嘴湊上小竹杆尾端的管口深深一吸,但聽“滋滋”之聲不絕,一陣奇香的濃煙自小竹杆的大凸節末端小洞、小尾端管口以及狄心越的口鼻間不住噴出,瞬時間籠罩了周圍一大片,將二人俱都籠裹在了雲山舞海里。
白皚皚嗅了幾下,但覺一股奇異的氣流奔騰全身,似有一雙仙女的玉手在柔柔地拂弄著腦髓,整個人有說不出的舒暢、快活,似乎騰雲駕霧,飄飄欲仙。
狄心越又深深地吸了幾大口,閉上雙目,整個人都好似入了神。待得煙霧稀散開去,他才睜眼對白皚皚道:“這就是我們島上特製的罌粟殼粉膏,可消火靜氣、安神定腦,你若想驅走心頭雜念而獲取一段安寧的思緒,就不妨吸幾口試試——但你要想清楚,吸這東西會很快上癮的,一旦你上了癮,若戒不掉就不能離開這個島啦,否則癮頭上來時又沒有它吸的話,那將是痛不欲生的……”
白皚皚不言,只伸手將小竹杆拿過來,連吸了十幾口,任那一陣陣香菸柔燻著腦門,獲得了一種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寧靜——說它寧靜,其實也不寧靜,彷彿有無數個念頭要閃出來,卻都只是若隱若現,只淡柔地在腦海裡輕拂著,那真是一種難以言述的奇妙感覺……
火滅了。
煙散了。
狄心越又裝上一小撮粉膏點燃,再一次與白皚皚默默地分享著這種飄然的享受,共享著這種超然的意境……
火再滅了。
煙再散了。
狄心越長吁了一口氣,將小竹杆和糙紙包又都收好,這才對白皚皚道:“近年來,這東西我儘量地少吸,只因我也想要去外面見識見識了——但我卻比不上我大哥,我大哥只用了三個月就完全戒掉了,我卻總戒不脫得……”
白皚皚出神地回味著方才的感受,微嘆道:“何必要戒——看來我這一生,恐怕也很難再離開它了……”
狄心越又四處扯了幾把野蔥大嚼一頓吃了,算是“漱口”。但他卻並未請白皚皚也“漱”,看來他也知道人家恐怕不怎麼喜歡這種“漱口法”。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