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怎麼露頭的?”
他搖搖頭。他不會告訴我。
我另闢蹊徑。“這麼說你是為了戴爾·裡迪去的倫敦?”
“沒錯。原來這女人的歷史很不簡單:參與過極端人權運動,是個真正的左翼分子,十五年前因為格羅夫納廣場2的一起爆炸引起了蘇格蘭場3的關注——她是間接參與者。但她隨後突然變了身份,改了名字,結了婚,還找了份正當工作,開始在企業界不斷高升。”
“她也不是第一個這麼做的人。看看傑瑞·魯賓4。”
“傑瑞·魯賓可沒有和沙烏地阿拉伯的放逐犯結婚。”
“啥?”
“戴爾·裡迪,又名達琳·伊頓,嫁給了一個名叫丹尼·阿齊茲的恐怖活動嫌疑人。多年以來英國情報部門一直都在找這個丹尼。但他很狡猾,一直在地下活動,總是到處跑;而戴爾·裡迪就待在這兒。他們的孩子和戴爾的家人住在一起。”
我想起了戴爾辦公室裡的照片。兩個穿足球衫的男孩。樣貌可愛,深色頭髮。她沒有提過丈夫,當時還以為她單身呢。
我覺得自己很蠢。“你是說,她的丈夫,這個丹尼,就是薩米爾?”
他搖搖頭。“巴基斯坦特工上個月在白沙瓦5看見了阿齊茲。但他有一個表兄弟,已經一年多不見蹤影了。”
我默想了一會兒,試圖消化這些資訊,但我的腦子總是轉回到一個問題:“為什麼現在要跟我說這些?發生了什麼新情況?”
“你被跟蹤了,對吧?是一個開SUV的人?”見我點頭,他拿出一張紙,把它開啟來。“開啟車頂燈,chér,看看這個。”
我凝視著這張照片;影象質量粗糙,模模糊糊,對比度強烈,可能是護照的照片影印版的影印版。胃裡突然抽搐了一下。這深色的眼睛,地中海沿岸高加索人種的五官,表情冷酷。
“原來是他!”我低聲道。
勒瓊目光灼灼地盯著我。“SUV裡的人是他嗎?”
我搖搖頭。“但審判桑託羅時,他也在場。”
“肯定是他?”
我想起來他看著我的樣子,像看一件無生命的物品一樣,好像我是一塊有待清理的垃圾。我一陣顫抖。“就在我爸後面一排。”
勒瓊伸拿起手機。
我伸過手去制止他。“等等,我還沒說完。我還覺得戴爾·裡迪和這個陰謀的資助者有某種聯絡。不管是什麼陰謀。”
勒瓊轉而去拿他的咖啡。“資助者?”
“阿卜杜勒·阿爾·哈馬拉尼。他跟人說自己是沙特王室成員,花錢如流水,住豪華酒店,用的幌子是要從五大湖石油公司收購一家化工廠。”
“阿卜杜勒,呃?”
“阿卜杜勒·阿爾·哈馬拉尼。他是我——我一個熟人的客戶。他和戴爾·裡迪有聯絡。”於是就向他說了戴爾的那本便箋簿,以及阿卜杜勒電話號碼的壓痕。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手機就響了。
* * *
1 摩薩德(Mossad):全稱為以色列情報和特殊使命局,1948年由以色列軍方設立的情報機關,行事風格激進詭秘,與美國中情局、英國軍情六處和克格勃齊名。
2 格羅夫納廣場:倫敦的花園廣場,位於高檔城區梅費爾,是威斯敏斯特公爵(以格羅夫納為姓氏)的核心產業。
3 蘇格蘭場:英國倫敦警察廳的代稱。1829年,其前身首都警務處位於舊蘇格蘭王室宮殿遺蹟,故而得名。
4 傑瑞·魯賓(1938…1994):美國六七十年代的極端社會激進分子,在八十年代成為一名成功商人。
5 白沙瓦:巴基斯坦西北部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