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那些手腳極其麻利的破虜軍士卒躲在林間,向元軍投擲手雷。如果元軍停下來,派大隊人馬反擊,他們就快速鑽密林逃離,讓反擊者撲個空。如果元軍置之不理,他們就尋找機會,突然衝進元軍薄弱處或輜重隊中,燒殺一番,然後快速撤走。如果元軍分兵前進,他們就在路上用竹子和石頭壘起簡易的寨牆,進行殺傷性阻擊。
那種簡陋到寒酸地步的寨牆,根本敵不住大軍三次以上衝鋒。可楊曉榮的部下和他一樣沒膽,總是利用寨牆,擋住元軍一到兩次進攻。等達春把第三波進攻組織好,寨牆後的人早已消失不見了。
達春紮營,楊曉榮派人劫營,卻連營門都不肯入,遠遠的發射火箭,丟手雷。
達春故意中軍和輜重隊間留下空隙,佈置好了圈套,等楊曉榮來劫糧。結果,宋軍依然是老一套,跑來幾十個人,扔幾顆手雷,放一把小火即撤,根本不想一戰而竟全功。讓守在陷阱外的元軍急得直跳。
三天三夜下來,元軍行軍總計不到一百五十里。消滅破虜軍二百多人,自己卻承受了十倍的損失。糧草輜重被毀無數不說,士兵們也疲憊到了極點。所以,黎貴達剛才不顧一切,輕裝前進的建議根本行不通,以隊伍目前的狀態,輕裝急行,剛好是去送死。一旦再有其他破虜軍於前方佈下埋伏,六萬大軍就會面臨全軍覆沒的風險。
況且此時的福建也不比當年。當年達春帶領人馬幾度經過,都是就糧於道。殘宋百姓不敢逃,也不敢反抗。遇到蒙古軍,會乖乖的把自己捨不得吃的牲畜和種籽貢獻出來,充做軍糧。而現在的福建人都被破虜軍教壞了,變成了刁民。大軍沒等殺到他的家門口,村子裡就會燃起火光。百姓們燒了房子,藏了糧食,趕走了自家牲畜。就連水井,都會找石頭和泥土填死。那些來不及或沒有力量帶走的牲畜,則殺死了扔到泥槳中。如此炎熱的天氣中,等大軍找到那些牲畜,肉早就臭了,聞都不能聞。
所以達春只能步步為營,只能壓住心頭的厭倦感,跟楊曉榮周旋。對出奇制勝的建議,他現在根本不想考慮。唯一抱著的希望是,張弘範的兵馬儘快趕來,憑藉軍隊人數上的優勢,把破虜軍徹底壓垮。
前軍又傳來的爆炸聲,隊伍又不得不停了下來。達春再一次舉起訊號旗,幾百名強弓手和兩隊探馬赤軍衝入了密林。後隊中,也傳來陣陣喊殺,達春嘆著氣,命令的聲音說不出的疲倦,兩隊輕騎兵衝向輜重營方向。
爆炸聲再響,達春再派兵反擊。號角聲再起,騎兵再火速救援。
爆炸,號角,號角,爆炸。沒日沒夜,就像福建夏天的暴雨,你說不清楚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
達春累了,將訊號旗交給了親兵。只顧發令,不再親自舉訊號。
新附軍疲憊了,探馬赤軍厭倦了,蒙古軍懈怠了。大夥好像在贛州城內,看那種無聊的摺子戲,每日都是這麼幾句詞,不痛不癢,不急不徐。
達春坐在戰馬上,疲憊的應付著。不再去想永安城什麼時候能到達的問題,反正行軍速度再慢,十天內也能殺到永定城下。佔據了此城後,就可以慢慢修整,等待張弘範前來匯合。
突然,他眼皮跳了跳,一股不祥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這種疲憊的感覺,他很熟悉,當年草原上,看大汗的犬隊追殺孤狼,就是這種戰術。一條獵狗跑上去,咬一口,遠走。另一隻再上,再咬,再走。然後是第三隻,第四隻,當孤狼被獵狗們咬得疲憊不堪時,突然衝上來的那隻獵犬,終於露出了它的尖牙…
狼和狗的力量差不多,單打獨鬥,沒小半個時辰無法分出勝負。但那突然的一擊,卻瞬間結束了整個戰鬥,孤狼倒在血泊中,致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如此脆弱。
達春猛然清醒,伸臂,從傳令兵手中奪過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