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抬著雲梯,排成鬆散隊形攻城的各族炮灰們抬起頭,給了他茫然的一瞥,然後低頭繼續向前跑,高額的賞金沒激起任何人的勇氣。
城下的土都變成紅色了,誰也沒見有人活著拿到賞錢。大夥都不傻,眼下這種形勢不求別的,但求衝鋒時別衝得最靠前或隊形太密集,被城頭的鋼弩和火炮招呼到。後撤時也別跑得太快,撞到督戰隊的刀口上也就知足。伯顏訂得賞金的確高,但賞金再高也得有命去花,對不…
“丞相大人有令”傳令兵發覺到炮灰們士氣不振,停下來,換了種說法喊道。鼓舞士氣的說辭剛剛開了個頭,只聽耳畔一聲風響,緊接著,他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乾了,眉毛和鼻粱骨之間出現了一支狼牙箭,順著箭桿上的血槽、紅的,白的,噴泉般冒了出來。
傳令兵的屍體晃了晃,落馬。周圍的探馬赤軍、漢軍和新附軍們立刻趴在了地上。恐慌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軍,整個攻擊隊伍出現了停滯。
剎那間,城牆上站起數百名弓箭手,狼牙箭、鋼弩,雨點般射下來。靠城牆最近的數十名奴隸兵像被雹子砸過的麥子一樣倒了下去,後排的奴隸兵見勢不妙,扔掉雲梯,拋棄衝車,發了瘋般往回跑。
畢力格毫不猶豫地派出了督戰隊,最近一個月來,被伯顏強行調往前線的新附軍有十幾萬,本來大軍的糧草供應就緊張,這些人要是不消耗掉,還得多吃蒙古軍的糧食。
兩百餘名蒙古武士策馬迎住潰軍,人砍馬踢,用血將隊形穩住。己經喪了膽子的新附軍嚎啕大哭,不敢再向本陣逃竄,卻打死也不肯邁動雙腿靠近城牆。在連續斬殺了二十幾個士兵依然無法驅之上前後,千夫長畢力格發了慈悲,命人將這夥潰卒們帶下去吃飯。點手又喚來一名新附軍萬戶,讓他換另一批炮灰繼續攻擊。“畢,畢,畢將軍!”新附軍萬戶夏平江結結BB地說道,“卑,卑職有,有個建議,不知道當,當不當講!”
他老將軍夏貴的一個遠方侄孫,當年隨著夏貴帶領二十萬宋軍向蒙古人投誠,揹負著一身罵名換了個統軍萬戶的職位。一個月下來,夏平江眼看著自己麾下的兩萬新附軍快被消耗盡了,不覺心裡有些著急。
“怎麼,夏將軍,難道你失去將者之勇了麼?”畢力格身後,高麗遁譯金正男陰沉著臉問。
與達春麾下的蒙古軍將士不同,伯顏麾下的將領很少有人會說漢語,所以他們與新附軍、漢軍將領之間溝通需要經過遁譯。而對新附軍將領而言,高麗遁譯那關最為難過。這些狗仗人勢的傢伙又貪又狠,一旦伺候不周,往往沒等蒙古武將說什麼話就率先翻了臉。
“哪裡,哪裡,只是想換種打法。這麼打,弟兄們死傷不少,卻徒勞無功。”夏平江賠著笑臉說道。論軍職和封爵,他都比眼前這個蒙古千戶高得多,但雙方民族不同,在大軍中,職位再高的漢人將軍於蒙古小兵面前也不敢出大氣。
“夏將軍在說什麼?”上千戶畢力格見高麗翻譯和夏平江嘀嘀咕咕說個不停,以為二人在密謀,有些不快地問道。
金正男狠狠瞪了夏平江一眼,轉過身來,點頭哈腰地用蒙古語說道:“夏將軍想給您諫言,他認為您目前的打法不正確。”
“喔,讓他說說正確打法是什麼?”畢力格臉上明顯出現了一層陰雲,冷冷地說道。光用新附軍和探馬赤軍的屍體堆不過城牆,這一點,此刻所有在奉新城外的蒙古將領都知道。但佯攻的計劃不能透漏給新附軍。否則,本來就怕死的他們攻城時就更不賣力,很容易讓城中宋軍猜到元軍的真實意圖。
“卑,卑職建議在每五百新附軍之間,夾雜一百蒙古武士。新附軍本事差,膽子小,沒蒙古武士帶著,鼓不起戰鬥的勇氣來。”統軍萬戶夏平江雖然表面上唯唯諾諾,心裡卻並非沒有主見。看穿了畢力格拿新附軍士兵當炮灰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