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威的蒙古投石機吃了幾彈,冒點青煙。沒等蒙古軍前去撲火,又幾枚手雷飛來,將投石機送入了半空。
第二標統領杜滸跳上土牆,拔出破虜軍戰旗,在半空中搖了麼,張揚的做了個挑釁的手勢。
“姓杜的,別讓老子抓到你”,山腳下,頁特密實氣得兩眼冒火,拔出彎刀,一刀將面前的樹樁砍為兩半。
對面不是文天翔部主力,對面的人數絕對不足三千,打了半輩子仗的頁特密實從弩箭的密集程度上,就能判斷出敵軍的人數。但就是這三千不到的人馬,將五萬多大軍牢牢的拒在了荊棘嶺外。兩天來,譚應斗的人馬潰了,張鎮孫部傷亡大半,就連頁特密實最欣賞的新附軍將領楊曉榮,也沒落實他誇下的海口,帶著幾千“死士”衝了上去,然後以比前衝還快的速度逃了下來。
“頁,頁帥,讓蒙古軍上吧,對手太硬,咱們都不行”,楊曉榮捂著被頁特密實打腫的臉,乞憐般請求道。
作為長期追隨在頁特密實身後的老附庸,楊曉榮麾下計程車兵戰鬥力比其他兩支新附軍高得多。但眼前山樑上那股小小的破虜軍,讓楊曉榮不敢再與之戰。從昨天到現在,楊曉榮敢保證,己方和對方的傷亡比例,遠遠高於五比一。
“哼”,頁特密實冷笑一聲,揮了揮手裡的令旗。
修整了兩天一夜,看了兩天熱鬧的蒙古軍將士從樹蔭下站起來,不慌不忙地整理隊伍,檢查盔甲刀箭。
大地傳來震顫聲,千餘匹戰馬,五百多名蒙古武士,沿著新附軍用屍體開闢出來的路線,衝上山坡。煙塵中,弩箭來回穿梭,不時有人落馬,不時有戰馬倒地。
三射過後,衝過緩坡的蒙古武士抽出了背後的彎刀,躍下馬背。前方已經不適合戰馬奔跑,但前方距離荊棘寨的戰壕,只有兩百餘步。
蒙古軍奔跑著衝進戰壕,前仆後繼。
陽光下,嗜血的刀鋒映出淡淡的粉紅色,切開風,切進前面的軀體。
弓弦響聲嘈嘈切切,伴著如歌弦響,熱血慢慢匯成溪流,從山坡前淌下,淌下。
煙雲飛舞,無數靈魂在風中消散。
當馬蹄聲漸漸衰退,弓弦響慢慢停止,所以煙塵慢慢散去的時候,斜陽已落入西邊的彤雲後。
如金流光,凝聚在一面殘破的戰旗上。
那面倨傲的破虜軍戰旗插在原地,周圍,層層疊疊著無數屍體。
一個破虜軍戰士從死人堆裡爬起來,扶住戰旗。
血從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流下。
士兵摩挲著旗杆,突然裂開嘴,笑了笑,煙熏火燎的臉上,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輕車(一 下)
田裡的莊稼剛剛除過草,正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冬天時抓的小豬崽子也才長到四十多斤,需要精心飼養才能上膘。院子裡的雞鴨剛剛開始下蛋,每天能收四五個呢,眼看著日子漸漸紅火了,可蒙古人又來了。
“蒙古人來了,破虜軍要大夥轉移。父老鄉親,請趕快收拾進山,今晚之前,必須離開這裡”新上任的里正扯著喉嚨,翻來覆去地喊。
農夫、主婦、學童,全村老小嘆息著,回到家中收拾包裹。
尋常小百姓家能有什麼細軟呢,不過是些醃的野味,還有鹹蛋什麼的,這些東西都是要送到集市上換錢的。帶不走,自家吃了,又太可惜。除了年節,哪個敗家子會拿這些東西嚼裹。
“破虜,破虜,蒙古人來了,還不是一樣跑路,早知這樣…”農舍的主人嘟囔著,把自己養的雞鴨從窩裡捉出來,一刀刀殺死。
每一刀,都像捅在他自己心上一樣。獨輪車上,能放的東西有限,這些帶毛帶翅膀的畜生,只能忍痛殺掉,作為糧食。
這可是正在下蛋的雞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