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下,已經漸漸走上了正軌。文天祥派來的低階軍官,也在許夫人的傾力支援下,安排到了各個營中。面貌煥然一新的興宋軍如今已經是福建南部的一支勁旅,非但將漳、泉一帶的新附軍打得丟盔卸甲,與劉深麾下的漢軍交戰,也頗有斬獲。
這讓許夫人隊破虜軍那一套制度和訓練方法更加佩服。閒暇時,麾下所有部隊都要到張萬安(張狗蛋)那裡接受訓練,連貼身這些女兵都不例外。
“不練了,那個小張將軍說沒空管我們,老張將軍帶人去了山那邊的新六標,三天之內回不來!”圓臉女孩子氣呼呼地回答。看樣子,女兵們跟張萬安的教導隊相處得不算愉快,提起訓練,柳眉立刻倒豎了起來。
“是你們欺負張萬安將軍了吧!”許夫人笑著問道。偌大的軍隊中,女兵只有她身邊這百十個。為了防止她們被男性將士欺負,在軍紀方面,許夫人對女兵們傾斜得厲害。時間久了,這些女兵身上就難免帶上了些侍寵而驕的味道,非但不把尋常男性士兵放在眼裡,對其他將領也不夠尊重。加上軍中將領念她們青春年少,也樂得被她們捉弄。這樣一來,女兵們的作為,也越來越“無法無天”起來。
“誰欺負他了,海棠姐姐只不過在休息的時候,唱了幾支山歌而已!”圓臉小女兵嘴快,一句話,把同伴‘賣’了出去。
“夫人別聽她嚼舌頭!”名字叫做海棠的,正是那個膚色較深的女兵。只不過此刻她的臉已經紅得快滴下血來,完全掩蓋了健康的銅色。
許夫人搖搖頭,會心地笑了。福建畲家山歌啊,再配上那些漢家的樂府詞,從一個剛剛及妍的妙齡女孩子口中唱出來,對未婚男子幾乎是陣斬之技,怪不得張萬安將軍會落荒而逃。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當日,女兵們的歌聲,也把大宋丞相唱得面紅爾赤呢。想到與文天祥告別時的情景,許夫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附近的崖谷、寒江、野草、雜樹,看在眼裡,都成了風景。連戰馬吃草時,環絡碰撞的叮噹聲,彷彿也成了音樂。
“海棠,如果你真喜歡小張將軍,我給你做媒,如何?”許夫人摸著女兵額前的秀髮,低聲問道。就像一個盡職的姐姐,在探詢妹妹的心思。
“我…?”深膚色女兵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女孩子天生的矜持讓她想拒絕,可內心深處,卻唯恐這難得的好機會稍縱即逝。
“快答應,快答應,小張將軍那麼英俊,你不答應,我們可不客氣了!”女兵們在旁邊,大聲笑鬧。福建的民風本來淳樸,軍中女子,性格又被摔打得遠比常人爽朗。少女愛英雄,張萬安(張狗蛋)武技高,本事大,人長得也精神。身上又罩著破虜軍百戰百勝的光環,自然就成了女孩子們閒談時的理想情郎。聽到許夫人肯出面做媒,眾人的玩笑聲中,已經帶著了幾分羨慕。
“是啊,是啊,你平時山歌唱了那麼多。他都像木頭一樣。現在有夫人幫你做主,你還擔心什麼。趕快答應,我們好去給你收拾帳篷!”圓臉女兵帶頭鬧到,雙耳因激動,變成了好看的熒紅色。
“大夥別鬧,海棠,你可知道張將軍家裡有沒有妻子,在他心裡有沒有你的位置!”許夫人揮了揮手,制止了女兵們的嘻鬧。這才是關鍵問題,張萬安此刻正幫助興宋軍練兵,屬於客將身份,他早晚要返回破虜軍去。婚姻的事情,許夫人可以去做媒,但無法以上司的身份包攬。
“他,他…。”海棠本是畲族,骨子裡繼承了山民們敢愛敢恨的血脈。但對於張萬安,卻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愛,又覺得攀不起,放下,心裡卻割捨不斷。想到委屈之處,兩行情淚順著臉上滾落,一邊擦,一邊哽咽道:“他說,匈奴為滅,何以家為!我怎知道,匈奴是誰,家住在哪!”
這的確是件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