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與他同來的是一個年紀大約十歲的孩子,正是當歸。
“先生,什麼事這麼急……洛姑娘,怎麼是你?你的孩子……”當歸剛剛走進臥房,臉色便是猛然一變。
洛水此時仍保有一分清明,她只是微弱的睜著眼睛,左手抬起,指向床邊的小藥箱。
“只能由我們自己來了……你去那邊,拿……拿小刀,我難產,只……只能剖腹取子了!”
司馬懿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卻只是片刻便衝過去,在醫箱中翻找出手術刀來,又掏出酒精迅速消毒。
緊接著,他又轉向一邊默默抿唇的當歸:“孩子,你過來,你知不知道剖腹取子的手術是怎麼做的,你不敢做的話,就告訴我在什麼位置下刀,我來做。”
當歸猶豫了半天,還是走上前來:“好,先生。我記得你也學過一些醫術,以你的醫術應該就足夠了,至於我……我在旁邊幫你!”
司馬懿來不及多說什麼,見床榻上面色蒼白的洛水默默頷首表示同意,便拿起手術刀走上前去。
“麻沸散,吃下去!”迷迷濛濛間,洛水感到司馬懿往自己喉中塞了一枚藥丸,她下意識的將它吞嚥下去。
不多時,疼痛減輕,接下來,竟緩緩歸於無。
她只能怔怔的瞪著上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彷彿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她能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一點點,一線線——
眼前漸漸發黑,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終究還是撐不住了。
最後的意識,是那若有若無的嬰兒哭聲。
接下來,一切歸於死寂。
*** ***
“司馬主簿,司馬主簿……小公子,小公子他身子這麼弱,這可怎麼得了啊!”
床榻前,謝媛不停將手中的牛乳喂到新生兒口中,孩子卻仍舊不理,紅紅的,皺巴巴的小臉已憋成青紫顏色,哭聲斷斷續續,夾著咳,看上去,竟是隨時都可能窒息而亡。當歸手中拿著針,卻礙於孩子太小,根本無法以針灸之法救治,只能著急地團團打轉。
“哎呀,連大人都快保不住了,這孩子——”司馬懿縫合傷口暫時穩住洛水心脈,人也有些煩躁不安的向後扔了一句,心中頗有些後悔自己為何不多學些東西。
“司馬先生,你說夫……夫人……”謝媛一急,匆匆跑到床榻邊,果見洛水臉色慘白如雪,僅剩了心脈處的一絲溫熱未散。
司馬懿面對此情景,卻仍舊是莫可奈何,看著謝媛懷中的小孩子,更是無法可想,只能和當歸大眼瞪小眼,一籌莫展的坐在一邊。
“司馬先生,還……還……有辦法嗎?”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奄奄一息的人,謝媛哽咽不止:“夫人她太可憐了,她……”
“除非有奇蹟,這等的情狀,想來即便是她自己,也是處理不了的。”司馬懿淡淡的說道,想了想,將孩子接過來,放在洛水的耳邊。
“小洛,你究竟聽見沒有,你的孩子快不行了……你的孩子,他要死了!是個男孩,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他嗎?”
沒有任何回應,榻上人恍若死去一般,全身冰冷。
“聽沒聽見,他在喊你娘啊!”司馬懿心中焦急曹丕為何還不來,看看榻上昏迷的女子,心中總算有幾分明白了她的處境。
“早知如此,當初……你又何必存在於這世上?”
自顧自的看了一會兒,他便只是微微搖頭嘆息一聲。
*** ***
眼前是一條明亮的通路。
四周有影影綽綽的火把,無數地府鬼差在身邊走來走去,正是她再熟知不過的地獄。
她站在一座橋邊,身側,無數魂魄排著長隊,等待著前面一個慈眉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