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寒冬,這幾個月來,該嫁的姑娘差不多全出閣了,該娶的漢子也基本迎妻進門了,加上做壽的、辦周歲禮等等,南姍扒拉著帳本,看這陣子共開出了多少禮錢。
南姍盤腿坐在炕桌邊算帳,穿著厚棉衣的小石頭盆友,搖搖晃晃站在南姍背後,拿胖乎乎的手指頭在母親後背塗鴉,也不知在畫老烏龜,還是在畫唐老鴨,抑或是在摳母親衣裳上的海棠花。
兒子在背後胡作非為,南姍頭也不回地批評:「小石頭,你就不能乖乖坐著歇會麼,你現在玩得高興,等你爹爹回來的時候,你又困得直打小呼嚕,你造你爹爹很想和你一塊吃午飯麼……」
雖然聽不懂親麻在囉嗦些啥,但『爹爹』兩個字,對於小石頭而言,已非常耳熟能詳,遂咯咯咯直笑地重複:「爹爹,爹爹……」
南姍拈著細筆毫蘸了下硯臺,邊在帳本上做記錄,邊和躲在自己背後的兒子聊天:「對呀,你爹爹許久沒和小石頭一塊吃午飯了,可想你啦,偏偏你一到午間就睡得像頭小豬,你爹爹怎麼撓你腳丫,捏你鼻子,你都不肯醒……」
守在炕邊以防小石頭摔下去的夏桂,抿著嘴偷笑,自家小姐一對著小公子,就會變成超級大話嘮,也不管小公子能不能聽懂,那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倒,絲毫不覺厭煩。
「……小石頭,你到底在娘背後做什麼呀,小笨蛋,你沒把口水流到娘背上罷,娘這身衣裳,可是新做的,今兒個頭一回穿,你要是敢把口水塗到上頭,娘可會打你屁股的,聽到了沒……」南姍依舊在絮絮叨叨著。
想是在南姍背後玩膩了,小石頭開始轉移戰場,扶著母親的身體,扭身挪到母親一側的胳膊,一屁股坐到溫暖的軟炕上,很調皮好動地往母親胳膊下鑽,一直鑽到母親懷裡,將大腦袋拱到母親身上,咿咿呀呀地叫喚:「娘,娘……」後頭一串是人類聽不懂的外星語。
南姍自我翻譯、自我解讀道:「小石頭又想和娘玩了是不是,可娘正在忙著呢,小石頭能不能等會兒,叫娘算清楚咱家到底貼出去多少銀子了,唉,過幾日你四伯伯家的小堂姐,也要辦周歲禮了,小石頭,你說娘送個紅寶石金項圈呢,還是藍寶石金項圈呢……」
小石頭抓著母親的衣裳,繼續咿咿呀呀。
南姍擱下筆毫,笑眯眯摟著兒子:「噢,小石頭是說、女孩兒喜歡紅寶石,讓娘送紅寶石的金項圈是不是,哎呀,小石頭怎麼和娘想到一塊去了,來,給娘親香一個……咦,小石頭,你看誰來了,是雲芳姑姑給小石頭送吃的了,小石頭猜猜是什麼,來,先給姑姑招個手……」南姍捉著兒子的小手,跟招財貓似沖走近的雲芳擺手。
雲芳滿面笑容地走近,擱下手中的託盤,從上頭端下一碗熬得精爛的肉泥粥,南姍將穿衣臃腫的小石頭摟坐好,笑語柔和道:「小石頭該吃飯了,可不許亂扭亂動噢,等你吃飽了,娘和你玩蹺蹺板……」
待蕭清淮回來時,吃飽喝足玩累的小石頭,已躺在自個的小床內呼呼睡去,雲芳正神色柔和地守著他,蕭清淮看罷兒子,輕步走出房間,笑問南姍:「這兩日小石頭沒再吵著出去玩了罷。」
南姍挽著蕭清淮的胳膊,甜甜的微笑:「好多了。」
因近日溫度驟降,天寒地凍的,身嬌體弱的小盆友,最好少往外頭跑,免得著了風寒,不過,因小石頭盆友往日在外頭玩慣了,總把他拘在溫暖的房裡,小孩子難免抑鬱不樂,還總探頭探腦往窗外伸脖子。
南姍抓耳撓腮想了半宿,便在屋裡給兒子造了一座小花園,且讓府裡的工匠迅速造出可盪的小鞦韆、可坐的蹺蹺板、可騎的小木馬等玩具設施,好歹把小石頭給勾屋裡了,如今還玩得挺歡暢。
阿彌陀佛,伺候個不懂事的小祖宗容易麼。
十月十九,彭氏的第三女周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