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不在意地說道,反正她又不住在集上。人家看不見她,說著沒趣,也就不說了。
於是不再提這事。
晚上,槐子託著菊花包的厚厚的手,止不住又是心疼又是自責,暗怪自己沒看好她們。才害得菊花受罪。他問菊花害怕不害怕。
菊花回想了一下,立即又是滿臉殺氣,“哼”了一聲道:“怕啥?槐子哥,我那會兒就是想殺人——我恨不得喝他血哩。我也不全是為了葡萄,你不曉得,早上吃豆腐花的時候,他們就盯著板栗和小蔥瞧,我就覺得不對勁兒,要不我瞧見他們抱個人上了車,咋會去追哩。你明白了吧——葡萄不過是湊巧讓他們捉去了。我一想到要是板栗和小蔥被他們抱走,我就還想要再摳他一隻眼睛。”
槐子聽了大怒,心中也升起一股戾氣,果然覺得不挖眼睛不剁手,不足以洩其憤。
他沉聲問道:“你自個攆上去,是不是怕我去追,有人會趁機搶板栗和小蔥?”
菊花一愣,紅臉道:“我……我哪裡反應那麼快,想那麼多?不過就是沒想起來讓你去追罷了。不過,你這一說,我想還真是這麼回事,要是你去追了,會不會有人連我帶兩娃兒一塊都迷暈了擄走?我總覺得他們不止這幾個人哩,街上人不是說附近鄉下丟了好些娃兒麼?”
槐子也後怕,覺得幸好是他抱著娃兒,一時又發狠生氣,倒讓菊花勸了他好一會才歇息。
第二天,雲影幫菊花開了些藥,青木趕來馬車,一家人悄悄地回清南村去了。
隔一天,打魚的虎子在江邊遇見那兩個人販子,裝作商販的模樣,給了銀子讓虎子渡他們過江。偏偏虎子跟媳婦早就認識他們,只不過原先不曉得他們是人販子罷了。
頭天被救的娃兒裡面,就有虎子的侄兒。那娃兒受了驚嚇,睡夢中還不停地哭喊。他和媳婦打魚回家聽說了這事,也是氣得要殺人。
今兒既然碰上了,兩口子想起昨天聽人說的菊花那兇悍的行徑,當即也動了殺心,尤其是虎子想,自己還是男人哩,難道連張嫂子也不如了?於是便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讓他們上了船。
劃到水中央,兩口子將二人撲下水,溺暈後捆了起來。也不送去領賞,而是用菜刀一頓剁了,只留下臉面完好,扔在荒灘上。
再過一天,這兩人的屍體叫野狗咬得稀爛,被人發現。仔細辨認,有認得的人就說是歇在碼頭上的船主人,也就是那兩個在逃的人販子。
至此,下塘集兇名赫赫,一般的歹人果然不敢在這撒野。就連那些偷兒、騙子之類的,碰見了也會讓人一頓好打,甚至丟命。
虎子媳婦有次賣魚,被一個猥瑣的老男人揩油,頓時把魚往地上一摜,一腳踏上去,罵道:“你個老狗,信不信老孃把你兩個眼珠子摳出來,丟地上踩爛,就跟這魚一樣。”說完猛一跺腳,把那魚踩得沒法見人。
那男人聽了,嚇得面色如土,“啊呀”一聲,抱頭鼠竄。
周圍人聽見這話,也一個個都變色。
虎子媳婦“哼”了一聲,得意地想,張嫂子做得對,這人就是要狠,不然就會被人欺負。
後來,下塘集人吵架時常說:“跟老子鬥?小心老子把你兩眼珠子摳出來,丟地上踩稀爛。”一邊還揚手跺腳,做了個狠摔猛踩的動作。
這些事來喜他們都知道,也沒人敢對菊花說,怕她聽了心裡膈應。
她也無心管這些,只一心養病,打理荷葉雞的生意,又添了好些菜色。
何氏和劉嬸輕易也不讓她出去。槐子更不讓她出去,說是怕人來找事,千叮嚀萬囑咐了好些事情。
劉黑子也整天不離院子。反正他如今養木耳和餵豬,都在後院,槐子和張大栓出外張羅事情時,他便留在家裡照應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