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順著耶律嬡晗的指間流過,滾燙的鮮血如同盛開在白雪中的一幅寒梅圖,淒厲地蘸滿痛徹心扉的情絲。耶律嬡晗彷彿在一剎間被抽光了所有的精力,她瀕臨崩潰地匍匐下身軀,趴在蕭煥失去心跳的胸前不住地哭泣,白夜迅速拽過吐谷渾王將他按於地上,一把利劍橫於他的脖頸之上。
“你若不說這匕首是誰的,我便屠城三日,直到殺光所有人找到她為止!”劉承訓冷冷地下了令。
“別,將軍,別,我答應北平王的要求!”吐谷渾王慌張地抬頭瞧向劉承訓。
耶律嬡晗如喪失理智般不停地哭著,根本絲毫聽不到劉承訓的話。
“太遲了!”劉承訓的話語落下,白夜手中的利劍瞬間揮起。
“不要!”印尤裳大叫著撲在吐谷渾王的背上。
劉承訓一霎間拔出劍擋在白夜的劍前,金屬撞擊發出鳴響撕裂空氣,力量順著劍身傳到劍柄,竟震得白夜的手微微一顫。
白夜的劍只差一寸就要觸到她的脖頸之時,居然被劉承訓攔了下來。
印尤裳扶起年邁的吐谷渾王,瞥了眼蕭煥屍體旁慟哭的耶律嬡晗,波瀾不驚地凝視著劉承訓的雙目,“這匕首是我的!”
“是,是你?”劉承訓渾厚的聲音恍若由天際飄來,難以置信的眼神緊盯著她,彷彿她是山野的花香,會隨風而散,了無痕跡。
劉承訓伸出手去觸控她的臉頰,她卻警惕地往後一縮,彷彿幼年初見他時的反應,劉承訓的嘴角微微上勾,露出極少見的微笑。
“求將軍放過吐谷渾部!”
劉承訓伸手捂住左肩隱隱作痛的傷口,十年,這居然是她十年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將軍,我吐谷渾部定會全力效忠北平王!”吐谷渾王不失時機地朝劉承訓行了禮,眾人見風使舵,慌齊整整地喊道:“我吐谷渾部定會全力效忠北平王!”
震天的喊聲中,她近乎決絕地望著他,她的眼眸一如當初清澈見底,卻又冰冷無情。
劉承訓不再多看印尤裳一眼,只怕再看下去,他會痛得粉身碎骨,竟回身拂袖而去,“把她帶走!”
“尤裳姐姐!”耶律嬡晗眼睜睜望著被士兵帶走的印尤裳。
她卻回眸衝耶律嬡晗微微一笑,“嬡晗,照顧好自己,我是漢人,終是要回去的!”
耶律嬡晗滿身沾著蕭煥的鮮血,她伸手去扯父親的衣服,“父王,他們會不會殺了尤裳姐姐?您快救救她!”吐谷渾王望著自己養育了十年的印尤裳,他只是拽住雙手握拳青筋暴起的耶律烏金,搖搖頭深嘆了口氣,“當年蘇判官將她送至此處,恐怕就是擔心被仇家找到,只怕這次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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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的繁星佈滿蒼穹,印尤裳仰頭望著無邊的天空,夜風不住順著脖頸鑽進她的衣裳內,她冷地縮了下身子,“你不想跟我回去?”劉承訓將厚重的披風搭在她的肩上。
寒冷的夜風吹得草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看守士兵手中的燈籠被風吹得忽明明暗,搖曳不明。印尤裳披著劉承訓的黑色披風,披風也被風吹得張揚而起,在夜色中好似黑色的蝶,展開碩大華麗的雙翅。
她側目抬頭望向他,他離她很近,溫熱的氣息幾乎吹在她的臉頰上,星空下他閃動的雙眸,縱使萬千繁星也黯然失色。
“你知道我是誰嗎?”劉承訓的手攬住她的腰肢,不容她再後退一步,她屏住呼吸緊盯著他並不回答。
他的眸子如同燃著的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燒到她的心底。
“你果然忘了!”劉承訓的聲音如同爆發在黑夜裡的煙火,展開的剎那開放出朵朵內斂的茶花,“不然,你不會這麼怕我!”他將她摟得更緊,幾乎貼著他堅硬的鎧甲。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