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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時候,也是兩眼盯著正前方。

“那樣真的太好了,爸爸。謝謝啦。我真的很感激。”沒有必要再來一句:我在福克斯會感到高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必跟我一起遭罪。再說,饋贈之馬莫看牙——我這白撿的卡車又哪能嫌它的發動機差呢?

“好啦,不必客氣了,”他喃喃道,他讓我謝得不好意思了。

我們聊了聊潮溼的天氣,這可不是什麼可以讓人聊個沒完的話題。接著,我們默默地看著窗外。

風景當然很漂亮,這一點我不能否認。放眼望去,滿眼皆綠:樹是綠色的,樹幹上的苔蘚是綠色的,樹枝上濃密的樹葉是綠色的,地上的蕨類植物也是綠色的。就連從樹葉之間濾下的空氣,也都染上了一層綠意。

太綠了——簡直是另外一個星球。

終於,我們到了查理的家。他還住在那套兩居的小房子裡,是他跟我媽媽在結婚之初買下來的。他們的婚姻也就僅有那麼一段日子——新婚燕爾的那幾天。在他那一切如昨的房子前面,停著我的新卡車,對了,應該說是對我而言的新卡車。褪了色的紅色,圓圓大大的擋泥板,還有一個燈泡形狀的駕駛室。大出我意料的是,我竟然很喜歡它。我不知道它開不開得走,但我能從它的身上看到我自己的影子。而且,它是那種結結實實,永遠也壞不了的鐵疙瘩,就是你在車禍現場看到的那種結實玩意兒:自己身上漆都沒蹭掉一點兒,而周圍卻一片狼藉,全是毀在它手下的外國汽車的碎塊兒。

“哇,謝謝爸爸,我非常喜歡它!”現在看來,我明天面臨的恐怖會大大地減輕了,用不著在冒雨徒步走兩英里去上學和同意搭警長的巡邏車這兩者中做選擇了。

“我很高興你那麼喜歡它。”查理生硬地說道,又不好意思了。

只用一趟,我所有的東西就全搬到樓上去了。我住西邊面向前院的那間臥室,這間屋子我很熟悉;我一生下來它就歸了我。現代化的地板,深紅色的牆壁,尖頂型的天花板,鑲黑邊的窗簾,這些都是我童年的一部分。查理惟一變了變的,就是隨著我慢慢長大,把嬰兒床換成了一般的床,添了一張寫字檯。現在這張寫字檯上有了一臺二手電腦,外帶一根連著調變解調器的電話線,電話線是順著地板走的,另一頭插在離得最近的電話插孔裡。這是媽媽提出來的一個要求,這樣,我們聯絡起來就比較容易了。我兒時的那把搖椅還放在那個角落裡。

只有樓梯頂上惟一一個小浴室,我只好跟查理共用了。我儘量別讓自己老惦記著這事。

查理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爽快。他讓我自己整理行李,這要是換了我母親,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一個人袋著真好,不必面露微笑讓自己看起來很愉快;沮喪地凝視著窗外如注的大雨,掉幾滴眼淚是一種解脫。我沒有痛痛快快大哭一場的心境,我會把它留到睡覺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我將不得不想一想來日的早上。

福克斯高中部總共僅有357個——當然,現在是358個學生,這實在令人吃驚;而我家那裡僅初中部就超過700人,這裡所有的孩子都是一起長大的——他們的爺爺奶奶在蹣跚學步的時候就在一起。我將成為從大城市新來的女孩,一個稀奇罕見、行為怪異的另類。

或許,要是我有一副鳳凰城女孩子應有的模樣,我可以將它變成我的優勢。可身體不爭氣,我到哪兒都不適應。按說我應該是曬得黑黑的,像運動員,比方說,排球運動員啦,啦啦隊長什麼的,或許應該具有與住在陽光之谷的人相稱的所有特點。

恰恰相反,我看上去面板蒼白,甚至不是因為藍眼睛或紅頭髮之類的反襯,儘管天天在曬太陽。我雖然一直很苗條,但不知怎麼搞的,老是鬆鬆垮垮的,一看就不是運動員;我手眼的協調性很差,做運動時很難不出洋相,不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