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工作是重視起來了,不僅計劃單列,還一下子增加了四個人,這在縣屬其他單位也是少見的。馬良的心頭有了些許安慰。
接著,康正年向馬良簡要彙報了殘聯近期的工作及人員分工,末了仰起頭問:“你看咋樣?”馬良喝了口溫乎乎的水,避過話頭問:“老韓出院了沒有?”
“沒哩,都住一個月啦。我一人快撐不住了。”
“要不,咱們今天先看看老韓去吧。”馬良說著,率先站起來。康正年卻像蠍子蜇了屁股般跳起來,一把拽住馬良的胳膊,央求道:“實不相瞞,老韓的醫藥費沒法報銷,還是過幾天去吧。”
馬良不由重新打量了康正年一眼,這個跟自己恰好同歲,當年民政局城福科能力出眾的精壯漢子,怎到殘聯三四年間,變得如此委瑣,沒了以往辦事果斷的魄力?!
“怎麼回事?難道縣殘聯連幾個醫藥費都拿不出來了?”馬良大惑不解地追問。
康正年縮著腦袋,頭搖得如撥浪鼓:“殘聯賬上就剩下兩百元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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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長 六(1)
在西川縣人民醫院住院部一間普通的病房裡,五十五歲的縣殘疾人聯合會一屆副理事長韓民義正腦袋昏昏地仰靠在床頭,對著蒼白的天花板發呆。
兒子韓樂坐在床邊,翻看著手中的一沓醫藥費收據,不知是第幾次地發著莫名的牢騷:“醫院又催著交費哩,不然明天就停藥。爸爸,我不知道你是咋弄的,在民政局城福科幹得好好的,眼見要退休,卻非要去殘聯,而今連醫藥費都沒處報銷,弄的啥事嘛?!”
“要不然,明天就出院吧?”韓民義木木地說。
“爸呀,你咋成小孩子咧?!這高血壓可馬虎不得的。”韓樂起身,為父親掖掖被角,又忍不住埋怨起殘聯主事的康正年:“好賴一塊工作幾十年,在殘聯還是打下手的,而今人病了,連個面都不照。殘聯算啥單位嘛,人心叵測啊!只怕人家正思謀升官發財坐頭把交椅哩!”
韓民義聽著不由上了火,他極力壓抑著心頭的不快,訓斥兒子:“你少編排幾句。爸瞌睡了,你還是忙自個的事兒去吧。”
韓樂“哼”了一聲,有點氣惱地把手中的一沓發票扔在床頭櫃上,對著面無表情的父親說:“咱再想點辦法,這回說啥也得把病治好!”
韓民義咧咧嘴,難受得用被子矇住了頭。
當初到縣殘聯工作,韓民義是抱著滿腔的熱忱和無限的熱望去的。作為一名受黨培養多年的復員軍人,韓民義自轉業離開軍營就一直在縣民政局工作,坐了二十多年機關辦公室,由普通幹部一步步升為城福科主任。雖說一直沒能獨當一面,但作為局裡老資格老黨員,被組織破例提拔為民政局黨組成員。幹到這份兒上,韓民義蠻知足的。他很清楚自己已年過不惑,按中央檔案精神得退居二線不可能再升職提拔了。既已如此,那就好好幹幾年,捱到退休功德圓滿安享晚年。可誰知偏在這當兒縣裡發文,要民政局城福科牽頭籌備成立縣殘疾人聯合會。局長黃政民嘴裡應著,大道理講得頭頭是道,卻找出各種理由推託搪塞,直到縣長趙靜雅和主管組織人事工作的縣委副書記黃浩找上門來,召集局黨組成員開會,督促儘快落實,黃政民實在挨不下去,才把殘聯成立的一攬子事一股腦推給了韓民義:“老韓是局裡的老資格老黨員,還是黨組成員,人又沒得脾氣,去管那些個缺胳膊少腿的聾子瞎子最合適不過了。”
韓民義知道黃政民對自己經常在局黨組成員會上,為某些工作安排與其頂嘴爭執仍耿耿於懷,在變著法兒耍手腕將自己排擠出去。每每想到與這個僅上幾年小學,連鋼筆字都寫得歪歪扭扭不及一般小學生的一局之長一塊共事,多年的窩囊和憋屈讓他早生去意,有了這個機會〖JP2〗,還不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