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正想捏著鼻子昏死過去,就聽那賈代發說出身份,小廝一怔,通身看了看他們上下,眉宇間似有一種和賈赦相似之像。
既是來了貴客,哪裡就有不稟告之理,小廝隨即趕緊趕回去和賈赦說了個清楚。
賈赦聽了不由得感慨,想必竟是來了打秋風的。可是這秋風來打的倒也是有把子幹勁兒,這老遠走來只為了打秋風,看來所圖不小。左就自己最近閒來無事,又是喜事連連,不如就帶了他們回府,看看究竟要些什麼。若是稍微些的,自己就給了他們去,若是要的太貪,空手派人送他們回去也不是不能。
帶到書房,見幾人總是一股酸臭味,衣服也是破舊不堪,那個老的又是搖搖欲墜之像,索性叫了下人過來給他們換了幾身半新半舊的衣服,雖是舊的,畢竟都是貴重衣服,幾人穿了只有感激的份。
待洗過手臉,賈赦又叫了廚房送過來些飯食點心給他們吃吃。
歇過一響,見那賈代發臉色好看些,賈赦方才問起。
果真是一問不知道,問了嚇一跳,那個蠢婦竟是將金陵老家的祭田和一半的莊子都賣了。
雖然分家了,倒是到了年底,他賈赦怎麼著不能分個上等分例出來,且那祭田可是賈家族人的保障,說句不好聽的話,若是他賈赦一文不名,捲包滾回金陵也是不怕的,畢竟有個後路撐著。
如今,這個蠢婦竟是將這個後路給斷了,當真是與賈家修了幾輩子的仇呢。
賈赦心裡只有氣的,又兼著對賈政的幸災樂禍,讓幾位族人稍作休息,遂帶了他們浩浩蕩蕩的往榮禧堂這面來了。
久在金陵居住,又是貧寒人家,不過是藉著賈家的名頭,靠著祭田吃飯,猛地一進榮國府的大門,那金碧輝煌的裝飾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出來的,再看那來來往往的下人,不怕有上千號人,各個穿金戴銀,就是府裡最低等的也比他們穿戴的好些,只怕家裡的積蓄更是他們不能想的。
身心恍惚的走進榮禧堂,更覺出一派莊嚴肅穆,哪裡還能夠說得出話來,只在那裡瑟瑟發抖。
賈母笑著讓鴛鴦把他們讓到座位上,見賈代發年老,想必是個代表,遂和他親切的問道:“這位兄弟看來是老太爺的平輩,星夜趕來,可是有什麼難為的事情麼?”
賈赦見他們手抖抖,腳顫顫,身子都不敢實坐,只怕弄髒了自家賠不起的樣子,心裡暗罵上不得檯面,終究想著讓那二房折損面子,遂急著向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明白。
賈母已知了事情的真相,再聽一遍也是鎮靜了許多,遂問賈代發道:“大老爺說的可是真的?”
這話問下來,賈代發一泡眼淚直溜溜的流了下來,抹著臉和賈母哭著說道:“總要和老太太求個情,這祭田竟是不能賣的,好些些族人都要靠著吃飯,有些個子弟還想著更上一層樓,考個秀才榮耀門楣,若是沒了這依仗,又沒了謀生的出路,族人們只好餓死在那裡了。只求老太太開恩,給族人留下些活路。”
話沒說完,幾位族人跟著就一發哭了出來,那哭聲震天動地,只差比竇娥還要冤些。
賈赦聽了之後也是鼻子一酸,剛剛聽過的版本竟是沒有這個的生動,故此還是這個聽了動人心絃些。
賈母哀嘆一聲,心想王夫人果真造孽,非得逼得族人選了幾個代表過來告狀方才安心,這祭田之事的確不小,不能這般輕輕放過才是。
賈赦見賈母哀嘆,心裡只有得意的,當初你們說我荒唐,守不住這偌大的家業,如今且看這守不住家業的究竟是誰?
賈赦得意的上前,只做關心之語:“這祭田不知是誰去辦理買賣,你們竟也沒有和他分說分說麼?”
賈代發一怔,心想這不是你們自家派人過去的麼,怎麼你竟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