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身邊,應該說是一直在他屋子裡。他很早就被定為繼任遼東府總兵的人選,又被甄選入了錦衣衛。常年在外,而在外面的時候,他的習慣是從不帶丫頭婆子們伺候的。
“……府裡面就有些……內宅的見識。一下子治罪也沒什麼,就是府裡面,怕是要不安寧。那麼多雙眼睛都盯著,你、你們兄妹幾個,年齡還小。不宜被那些人過分關注,一時的烈焰騰騰,對你、你們,並不是好事。”
連蔓兒目光流轉,她聽明白了沈六的意思。彩繡雖然是一個丫頭,但是身份特殊,怕是沈府中人都認定彩繡被沈六寵愛,是要做沈六的通房、姨娘的。而且還會是寵愛不衰。沈六突然下狠手治彩繡,沈府中人哪能不關注。
那麼她和小七,五郎,還有她們家,就會受到特殊的關注。與以前和沈家相關的事情不同,這次她們被關注。是因為沈六的另眼相待。
雖然有御賜的牌樓,可是五郎還只是個秀才,小七還沒考學。她們的根基還淺,除非是打定主意抱定了沈六的大腿,依賴沈六生存,現在被沈府的那些人“過分關注”,絕對不利於她們自身的發展。
連蔓兒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依附於他人的藤蔓,她的目光是讓自己、讓自家長成參天大樹。
所以,沈六一開始那樣的處置,是出於對她們的愛護嗎?
連蔓兒看向沈六。
“那、現在怎麼辦?”連蔓兒問沈六。
“你現在來問我怎麼辦,不是你甩臉子就走,事情能這麼麻煩?”沈六回看連蔓兒,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來道。
說了這句話,沈六就掉轉過頭去,專心致意地照料起他的烤魚來。
連蔓兒坐在那裡,儘量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只在心裡腹誹。說什麼她甩臉子就走,她現在倒是真想對沈六甩臉子。當時,沈六那樣處置,又不和她解釋,她怎麼會猜到沈六的用意。而且,在看過了那個丫頭和沈六曖昧的樣子,又知道那丫頭是因為妒忌而對她下手之後,不論是誰,在那種情形下,都會認定是沈六要包庇內寵吧。
什麼徐徐圖之,誰知道沈六後來會圖成什麼樣子,什麼色令智昏啊,重色輕友、見色忘義啊,誰知道那。
連蔓兒衝著沈六的後腦勺,偷偷地投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
沈六腦後沒長眼睛,當然是沒有看到連蔓兒的這個眼神,否則,他肯定更生氣。沒錯,連蔓兒那邊腹誹沈六,沈六這邊表面上是在烤魚,其實心裡也在想事。
沈六對在想,他做的難道還不夠嗎。還有誰能夠讓他在自己的書房裡,外面來了自己的下人,他卻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現,還要偷偷摸摸地走密道出來,不是為了逃走,而是為了繞回來給連蔓兒解圍!連蔓兒知不知道,張十三那小子當時是什麼眼神、什麼臉色!
他當時怎麼就答應了那?那個時候,連蔓兒這小丫頭分明是被嚇壞了,胡亂出主意,他怎麼就聽了她的那!
還有,擅自進入假山書房,即便是無意的,被騙入的,那也是不能輕易放過的。可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連責備連蔓兒一句都沒有,就當沒這一回事一樣的。
他都做到了這一步,怎麼連蔓兒就不能明白他的苦心那,不僅甩臉子走了,還送回了母親的頭面,說什麼要去舅舅家,那分明是打定主意不和他來往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可是更豈有此理的是他在生過氣,砸了一方硯臺之後,竟然……
現在彩繡已經處置了,他還親自下山,三催四請地將連蔓兒給請回來了。可是這小丫頭是怎麼回報他的?來了念園,卻對常青園過門而不入。剛才從荷軒出來,遠遠地看見他,竟然沒想著直接過來說話,而是想繞道走。
他在亭子裡,雖然聽不見連蔓兒說話,但是卻將連蔓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