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放在我這裡的,江湖,你一直不知道你爸爸的財務狀況,今天是時候向你做一個彙報了。江總的財產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他在本地、北京、廣州和香港以你的名義購買的房產;第二部分是他存在香港滙豐銀行保險櫃內的珠寶首飾;第三部分是他以個人名義購買的海外股票,不過你也曉得,這部分股票虧蝕厲害,而且上面在查,連紅旗幾位總監也受到相關部門的監督。你爸爸個人在銀行的存款全數被凍結了,要做清償工作。”
江湖一份一份拿過來看,一份一份都令她驚訝。
她說:“爸爸比我想象中有錢。而且,他考慮的這麼周到。”
“以往他讓你用錢,一般是直接存入你的信用卡,不給你存款,不給你實物,你當然不曉得他的財務狀況。”
“可是,這次他虧了好幾億,怎麼可能還有這麼多?”
嶽杉伸出手來,她緊緊握住了江湖的手。
“企業家都有原罪。”
江湖反握住嶽杉的手,竟半坐起身,講:“爸爸買的股票虧了,投資的樓房倒了,連累到他的紅旗跟著瓦解了——可是,他是有錢還的,如果還了錢補了倉,就算因為樓倒了去坐牢,他都是可以活著的,他為什麼會支援不住,為什麼會突然心肌梗塞?”
江湖身後那軟沙發座有女孩對夥伴講:“下週西區有新的百貨樓開業,滿兩百贈九十九。而且他們的副總好帥好年輕,來我們學校做招聘宣講,惹的許多女孩想要投那間百貨公司。”
她的夥伴馬上介面:“我曉得的,叫高屹對不對?聽說是我們大學和東京大學的交換生,也是師兄呢!”
只不過電光火石的道聽途說,卻恍如江湖世界的石破天驚。
她的問題還沒有問完,一下哽住,啞口無言。
嶽杉只當江湖又開始悲傷,將椅子拖到她身邊,輕輕拍她的後背,安撫說:“他是個愛護女兒的父親,他是個走在許多人前面的企業家。”她緊緊握住江湖的手,緊得江湖無法再思考下去,“這就夠了,對你來說,夠了。”
江湖茫然側頭。
落地玻璃窗上,折射她的容顏。
她分明看清楚自己的驚恐,還有懷疑。
不要想,不要想。
江湖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嶽杉最後講:“江湖,紅旗的出售,是四水市同你父親這些年的矛盾爆發後的結果,我們無力改變。你父親愛你至深,老早為你排好後路。去年南區的樓倒的時候,他就跟我講過,如果他發生了什麼事,在風平浪靜之後,把這些東西全部交給你。他另外還有五百萬的現金支票會託人轉交給你,好讓你有充足的流動資金。但你要記牢,這條路是你爸爸自己選的,沒的怨。”
嶽杉講好這句話,眼圈也紅了一紅,她低了頭,忍了好一會兒,讓眼角什麼痕跡都沒露出來。
江湖悵然地走出星巴克,手裡拿著滿滿一疊資料,沉甸甸的,像她背上的殼。
父親建造了一個堅固的殼,她的一生可以無憂。去北京?去廣州?去香港?她在哪裡都有家,但是哪裡都不是家。
這不是一個句話,更像一串省略號。
她筆筆直往前走,一個腳印就是一點省略號,不知把什麼省略了。
江湖路過了書報亭,有人買晚報,她看到了晚報旁擺著的本週財經週刊,封面大標題是:“百貨業堅信冬天已過去,春天即將到來!”右下角便是百貨業發言代表人的小相。小小的只有一寸,但是她已經看清楚,那張臉,那個冷冷的驕傲的旁若無人的熟悉的表情。
她拿起這本雜誌,發現那幀小相下方明明白白地標了這個名字——高屹。
報亭老闆說:“小姐,最後一本了,你要不要?”
江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