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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眼瞪著前方。

忽然,她看到那一望無際的葡萄園,呵,接近山坡一面焦黑一片,可是,近廠房一方卻安然無恙,似黑白太極圖。

住宅平房、廠及機器,像奇蹟一般生還。

小山實在忍不住,歡呼聲自喉嚨爆炸出來,嚇了身邊小記者一跳。

「讓我下車,讓我下車。」

她跳下吉普車,不顧一切,渾忘忠告,朝山坡上飛奔。嘴裡一路哇哇叫喊。

廠房裡忽然有人撲出來,朝小山揮手。

是他們三兄弟!

小山落下歡欣眼淚,她飛身上去掛到鬆開身上,像一隻猴子般緊緊鉤住他。小山又哭又笑。

松培大聲報告:「那一夜,火舌已捲到葡萄田,眼看一切要化為烏有,忽然,像鬼魅一般,風向一轉,又朝相反方向燒去,你來看,燒到這裡,一條界線,分開陰陽,一邊死,一邊生,我們的家奇蹟似儲存下來。」

四個年輕人劫後餘生般抱著不放。

小山驀然想起,撥通電話。

那邊餘先生搶著來接:「喂喂餵。」

小山叫出來:「三個都在這裡,一個不少。」把電話交給三兄弟。

「爸……」他們都哽咽了。

這時,巡邏警車過來干涉。「請即時離開災場,該區尚有危險,請即離開災場。」他們抓著電話逐一講話,終於被警員勒令上車。

「原來爸爸趕來看我們,警察不放行。」

「小山最有辦法……」

說到一半,松遠發覺肩膀濕潤,伸手一摸,是水珠。「咦。」

大家奇怪,接著,他們都發覺有水珠自天空滴下,一時不知道是什麼一回事。警察也大惑不解,抬頭去看。

忽然有人大叫:「下雨!」

久旱兩個月,到今日才見到雨水。

「有救了。」

說時遲那時快,雨點忽然急驟,大滴大滴混著煤灰落下,一下子淋濕眾人。

他們一邊駛車一邊從車窗伸出身子大叫:「下雨了。」又按響車號歡呼。

雨越下越大,扭開車上收音機,只聽見電臺主持人寬慰地說:「下雨了,下雨了。」

四個年輕人似四隻濕狗在狂叫。

到了庇護所,松遠帶小山走進學校範圍。

只見軍隊搭起帳篷正在煮一大鍋飯。

他們互相報喜:「下雨了。」人人似中了頭獎。

廿一世紀,人定並未勝天。

驟然天空烏雲密佈,轉下暴雨,雨點打在操場上,啪啪作聲,帳篷頂更似撒豆,巴辣巴辣不停。

避災居民聽到聲音,湧出來看雨,又被一陣大風趕了進去。

氣溫驟降,他們多數隻穿單衫短褲,不禁覺得涼意。

老三拉著小山的手走進室內,只見學校運動室打滿床鋪,他在一個角落找到家人。

只見老花瑪夫婦與依斯帖,還有金正在玩紙牌消閒,氣色還算不錯,小約伯總有點髒,在大人身邊兜兜轉轉。

小山走近,他們一見是她,丟開紙牌歡呼。

「下雨了。」互相通報好訊息。

小山把約伯抱起,「你媽媽呢?」

小男孩伸手一指。

原來哀綠綺思早已飛到老大身邊。

花瑪婆婆忽然說:「這一對,大火暴雨都拆不散。」

小山笑嘻嘻,「可不是。」

「你怎麼回來了?」

「不捨得你們呀。」

花瑪公說:「這兩天多得依斯帖及金照料我們,我是打雷也睡得著的人,可是婆婆嫌人多嘈雜,失眠。」

花瑪婆忙說:「沒事沒事,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