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跟她說離婚,她瘋了,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不記得任何人,卻只記得記憶中深愛著她的三哥,那便是我父親。」
「可是她深愛的那個男人,那個專一深情的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一段時間,我的父親面臨競選,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影響他的仕途,毅然決然選擇同我母親離了婚。」
「丈夫可以不要妻子,」
「但是兒子,不可能不要母親。」
「我將她送到了精神病院去,找最好的護工照顧她,她將我當成了她的三哥,每次看見我的時候,都要眼淚汪汪叫我一聲三哥……」
「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痛嗎?你能體會我那種感受嗎?」
說著,裴正東頓了頓,閉上眼睛沉默了幾秒。
那雙漆黑的眸再次睜開,染上了幾分凌厲,就像是嗜血的撒旦,從地獄深處走了出來,將他原本清澈的眸子徹底染紅。
「我是她的兒子,我卻只能充當她丈夫的身份來照顧她。」
「呵呵……」
「不過轉念一想,她的記憶永遠殘留在那段最幸福的時光,那個她最愛的人,也永遠停留在最初的那一刻,雖然她忘記了我這個兒子,可是那又如何,至少她能平安幸福地活著。」
「這幾年,她的情況時好時壞的。」
「有時候很冷靜,有時候很瘋狂,醫生給我的母親診斷過,她是間歇性精神病,發作起來的時候,她誰都不認識,甚至就算我過去了,她還會咬上我一口。」
說著,一邊把胳膊上面的青紫給江春和看。
坑坑窪窪的,很多痕跡,有的是被咬傷的,有的是被指甲撓傷的。
難怪他一直都喜歡穿長袖,原來是這樣。
趙檸月的心裡一陣一陣疼著,就像是那些傷口,是長在自己身上一樣。
隨即,聽著裴正東隨即又道:
「我一直都覺得,她這樣也不錯,至少她忘記了那段最痛苦的日子,也根本就不記得那個曾經強過她的男人。」
「可,老天爺就是不想放過她吧……」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最近想起了很多,甚至還說有人要殺她。」
「她那麼恐慌,無助,就跟個孩子一樣。「
「醫生說她現在的情況變得很嚴重,已經不僅僅是還上了間歇性精神病了,還有被害妄想症、狂躁症等一系列的併發症。」
「現在我已經將她接回家裡住了,她還是認我做她的三哥,那麼喜歡粘著我,而看見真正的丈夫,她卻是選擇視而不見。」
尾音變得綿長。
一句,終了。
裴正東扯動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
「這就是我的故事,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聞言,趙檸月搖了搖頭。
她的心始終是和裴正東連在一起的。
有些事情她雖然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是能夠體會到裴正東一部分的心情。
方才她靜靜聽著他的陳述,趙檸月的腦子裡面冒出了一個很大膽的念頭來。
「那個強你母親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杜振東的父親?」
「呵呵。」
裴正東雙臂環抱著胳膊,這一次,唇邊扯起的笑容漸漸擴大。
「看樣子你不笨,你說的沒錯,一直以來最令我憎恨的人,就是他們杜家。」
一字一句。
這是他對過去,做的一場祭奠。
「然而他的父親已經死了,罪魁禍首得不到懲罰,但是父債子償,我好好的一個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的母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我會放過杜振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