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秋點頭:「多謝殿下。」
盛安正在大殿門口打水擦洗,見到李心玉疾步走來,不禁眼睛一亮,放下水盆和抹布,恭謹道:「殿下,何時回來用膳?小奴好去準備。」
李心玉滿心都是要講吳懷義繩之以法,揪出幕後主使,哪還顧得上理會盛安的殷勤?當即道:「有事,告知膳房不必等我。」
盛安小聲地道了聲『是』,清秀的臉上隱隱有失落浮現。
裴漠持劍經過盛安身邊時,腳步頓了頓。他望著盛安,眸子中覆蓋著一層寒霜,似是探究,又似是警告。
裴漠面無表情盯人的時候,氣場全開,頗為可怕。盛安手足無措地後退一步,笑得有些侷促。
就當盛安以為裴漠下一刻會拔劍刺死自己時,裴漠刻意壓低的嗓音穩穩傳來:「你敢動她試試。」
說罷,他勾唇冷嗤一聲,轉而跟上了李心玉的腳步。
下午,陽光吝嗇,天空又變成了烏壓壓的一片,大有風雪欲來之勢。
李瑨聽聞術士用丹藥蠶食當今天子的體魄,不禁怒上心頭,領著十來個金甲衛士氣勢洶洶地趕往養生殿的丹房,身後還跟著李心玉和裴漠。推開養生殿的門,穿過中庭,幾個掃地的青衣道童都被太子的氣勢嚇呆了,握著掃帚縮到牆角,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丹房大門緊閉,間或有幾縷青煙從門縫中飄出,透出幾分鬼魅幽森來。
李瑨在門口停住,揚手一揮,示意金甲衛士道:「叫門。」
兩個侍衛按刀向前,敲了敲門,裡頭卻並無動靜。李瑨沒了耐心,陰沉道:「直接砸門,將那不安好心的老禿驢揪出來!」
侍衛們領命,用肩膀將門撞開,李瑨立刻沖了進去,吼道:「好啊你個老禿驢!枉我父皇如此重新你,你竟然敢在丹藥裡動手腳……」
話還未說完,李瑨如同被人扼住喉嚨般,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丹房內傳來一陣乒桌球乓雜物倒塌的聲音,像是有人慌亂中撞倒了什麼東西。
裴漠目光一沉,飛速掠進闖開的大門中。見到屋內的景象,他亦是一驚,僵立在原地。
「皇兄!裴漠!」心中的不安愈甚,李心玉一把將帽兜掀下,快步躍上臺階。
正準備踏入內間,裴漠卻是忽然回過神,一把拉住李心玉將她緊緊地按在懷裡,用修長乾淨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啞聲道:「公主,別看。」
可是已經晚了。
雖然裴漠及時捂住了李心玉的眼睛,可是方才那一瞬,僅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她依然看見了那條懸在房梁白綾之上的人影,那是瞪眼伸舌,死不瞑目的老術士——吳懷義。
「死了,自縊而亡……」耳邊傳來李瑨驚魂未定的聲音,「舌頭被勒得老長,身體都冷了。」
裴漠的掌心十分溫暖,可李心玉仍是抖得厲害。她睫毛輕顫,像是羽毛劃過掌心,半晌,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嗓音,勉強發出聲音來:「死……死了嗎?」
「是的,殿下。」裴漠擁著李心玉轉過身,讓她背對著煉丹房的大門,鬆開捂住她眼睛的手道,「我們來晚了一步。」
起風了,冰冷在屋簷下閃著刺目的光。
李心玉呆呆地站在院中,眼眶抑制不住地發酸。
李瑨呸了一聲『晦氣』,走過來道:「心兒,那老禿驢死了,多半是畏罪自裁。」
畏罪自裁……多麼熟悉的罪名。
李心玉深吸一口涼氣,對李瑨道:「剩下的事,由皇兄向父皇稟告罷。」
「心兒,你去哪兒?」
「別管我,讓我一個人靜靜。」說著,李心玉攏緊了披風,快步走出了養生殿的大門。
裴漠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抬腿欲追,李瑨卻是一把攔住他,倨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