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董怎麼對素齋感興趣了？”

望著眼前這座清幽莊嚴的古剎，楚遙不禁問出了心中所問。

倒不是她大驚小怪，只是裴衡之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信仰的人。

她與帝都的許多豪門都有往來，不少人家裡都會供奉財神爺、貔貅等等，也有人專門請來風水師佈下招財陣。

楚遙此前去過幾次裴家，都未曾見過類似的物件，她只聽說過一件事，能讓裴衡之和信仰扯上一點關聯。

每年除夕、清明、五月底，裴、白兩家都會造訪這座寺廟，僅因裡面供奉著某個人的牌位。

但除卻那幾日，裴衡之根本不會涉足此處。

與他多年對楚遙避而不見的原因一樣，無非是怕又被勾起了傷心事。

楚遙心裡也很清楚，他並非厭恨自己，而是一見到自己，就會想起他做錯過的決定，那份愧疚足以讓他痛不欲生。

而他必須活下去，直到能放心地將裴氏交給下一代繼承人。

這座古剎佇立於繁華的市中心，原本只佔了一小片地方，近年來得益於裴氏的扶持，面積已經翻了幾番。

此時已不再招待外來人，唯能聽到陣陣誦經聲，讓人的心更添一份寧靜。

“二位，這邊請。”

一位年輕的僧人領路，來到了深處的一座佛堂，裡面沒有那些恢弘的金像，八十一盞蓮花燈長明不滅。

點燃的香火縹緲，恍然間，楚遙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

沒有經歷過親近之人的離去，是無法想象那種愴然的。

明明昨日，她還是如此鮮活的生命，現在卻成了一抔煙塵。

如果再來一次，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打破自己的一切規則，或是和她跑去其他地方，也要逆轉她的命運。

可是，她真的能擁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嗎？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間，直到進入了齋堂之中，她仍沒有回神。

素齋，無外乎三菇六耳、九筍一笙，此處的齋飯外表不似其他素齋館那般精緻，卻別有一番風味。

裴衡之專門帶著楚遙來這裡，定然不會是為了這餐齋飯。

用完餐後，楚遙同他一起來到了講經堂，按照慣例，住持已經在這裡等他了。

“裴先生，今日是有問而來。”僧人雙手合十。

既然已經猜測到了他的來意，裴衡之也懶得再推脫，直截了當地將今日所見告訴了住持。

聽完之後，住持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帝都的龍脈真的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從裴衡之嘴裡一本正經地問出來，楚遙甚至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不過是一個路人所言，無憑無據，他居然當真了？

“是又如何，非又如何。”住持平靜地說道，“因果輪迴，我等不過是滄海中一芥子，難道裴先生想以芥子之力，逆轉海水的流向麼？”

這和裴衡之預想的不太一樣，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住持竟沒有絲毫想要“拯救蒼生”的意思。

他還以為，無論是僧人，還是風水師，都會像現實世界裡的楚遙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