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冰忙架著鍾離準進了宋琳姬的小築當中。宋琳姬讓鍾離冰暫且去休息,可鍾離冰不肯,執意一直守在旁邊。
宋琳姬搭了鍾離準的脈,面色即刻便凝重起來。
鍾離冰問:“他傷勢如何?”
宋琳姬眉頭緊鎖,“他受這一掌內功極厚,對手定是用了必殺之招,若非他自己內力渾厚,恐怕早就喪命了。從京城附近到我這裡路途這麼遠,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鍾離冰斷斷續續道:“是我……是我一直給她輸真氣。我記得……我爹說……真氣可以吊命。”
宋琳姬抓起鍾離冰的手,把了她的脈,眉頭皺得更甚,同鍾離珉和林瀟一樣,連道了幾聲“不可能”,卻也顧不得去問鍾離冰的際遇,只道:“你現下內力厚重,身體卻是虛浮,若是再這樣透支下去,這一身內力恐怕都要化為泡影。”
鍾離冰聽了這話怕了,即刻便席地而坐,運功調息起來。
宋琳姬給鍾離準吃下一顆藥丸,能夠暫時護住心脈。現下夜已深了,來不及出門抓藥,宋琳姬便用自己家中存有的藥材配了湯藥,煎好以後喂鍾離準服下。
而後,鍾離冰就坐在鍾離準旁邊,打坐調息了一整夜。而宋琳姬,則是坐在桌前,想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鍾離冰見鍾離準微微睜開了眼睛,忙撲上去,不住叫道:“阿準哥哥……阿準哥哥……阿準哥哥……你醒了!”
“我們……在哪兒?”鍾離準艱難地吐出微弱的幾個字。
“在奶奶家,在奶奶家!”
見鍾離準嘴唇蒼白乾澀,鍾離冰便去桌前倒了水來。宋琳姬坐在床邊,柔聲問道:“小準,你現下感覺如何?”
鍾離準強撐著,微微一笑,“一時……死不了。您……一定就是……姑奶奶吧。”
當年鍾離拓炎為保護宋琳姬,只與她兄妹相稱,對他們二人之子鍾離珉也隱瞞實情,只說他是自己的義子。後來鍾離珉得知了實情,與宋琳姬相認。鍾離珏還依舊喚宋琳姬“姑母”,是以鍾離準應喚一聲“姑奶奶”。
宋琳姬點了點頭,“你受了很重的內傷,現下要少說話,多休息。”說罷,她起身,將鍾離冰拉到了一旁。
鍾離冰心中不住顫抖,因為她感覺祖母的眉頭絲毫都沒有舒展開。
宋琳姬道:“他幾乎所有的內臟都被震裂了,受的內傷太重。以我的醫術,醫這掌傷尚可,可這內傷,恐怕……”
“奶奶……那他……”鍾離冰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彆著急。”宋琳姬按住了鍾離冰的雙肩,“我想了一夜,能想到的唯有潁筠府景家,景家是江湖上有口皆碑的醫者,是我所知,整個江湖上醫術最高的。”
“可是……可是景家不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被滅族了麼?”
“沒有。景裕臻有一個女兒,她沒死。她在桐山千思崖下的村落裡,她叫景雨浣。”
“桐山千思崖!奶奶,你是說,那個村落,就是那個相傳只有兩條路可以進去的村落!只有……跳千思崖,和走進那片桃花林!”
“沒錯,你們即刻便啟程,去桐山吧。”說著,宋琳姬將一個小瓶放在鍾離冰手上,“這個,你拿好,每日一粒給他服下,可以護住心脈。一路上還需你繼續給他輸送真氣,至於你的內力是怎麼來的,我日後再問你。”
於是,鍾離冰和鍾離準又踏上了前往桐山的路。
這一路上,不知動了多少次手,不知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鍾離冰每每用一整夜的時間打坐調息,可內力消耗得卻遠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直到,她發現自己拿劍的右手,在不住地顫抖。好在,這一路上她已殺過了太多的人,身上的殺氣,足以成為對那些殺手的威懾。